戚春竹点头,点到一半觉得不对,粉饰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一个府,总归是要公平些,不然难以服众。”
施晚意摆摆手,大喇喇道:“三弟妹你跟我还作假什么,咱们谁不知道谁?”
戚春竹噎住,记着正事儿,忍了,“大嫂,一会儿你态度得坚定些。”
施晚意肯定点头,“自然。”
戚春竹得到她的表态,目的便是达到了,懒得跟她多说话,直接扭过头去。
稍晚些,二郎陆仲、三郎陆代和四郎陆值也都过来。
三人皆客客气气地向施晚意拱手问好。
施晚意对三郎和四郎态度尚可,对陆仲却是一改先前的客气,甚至有些冷淡。
陆仲面上似是难堪,垂头一言不发,径直走到施晚意斜对第二把椅子上坐下,空出本该属于陆仁的首座。
三郎和四郎相互看了一眼,神色不明,随之坐到他下首。
倒是戚春竹,嘴角上扬,又平下。
陆家二代所有人都齐了,陆侍郎和老戚氏方才从后头走进正堂来。
陆侍郎只正襟危坐,老戚氏冷漠地扫过陆仲,道:“我还在病中,都没能好好休养,全都是为了二房的事。”
她一开口,便先指责二房,给陆仲施压,随后才道:“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二房要一万两疏通,平级调动的事儿。陆家这辈儿就你们几个,将来也得你们顶立门户,理应共同商议。”
平常都是长辈的一言堂,这时候又要公允。
施晚意垂眸,好笑。
而老戚氏冠冕堂皇道:“都说说吧。”
陆家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先出头。
施晚意没有顾忌,当即道:“我不赞同。”
陆仲无法相信似的抬头,“大嫂?!”
戚春竹一个劲儿给三郎陆代使眼色,想让他也表态,然三郎盯着前方地砖,并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陆仲勉强恢复平静,不受她的影响,转向父亲,“长兄去世,我便居长,理应兄弟扶持。如今三郎和四郎皆在读书,只有我一个儿子出仕,若只待在太学,如何帮扶父亲和弟妹。”
他的说辞,和在外院书房时不同,却也更容易触动陆侍郎。
陆侍郎神色有了些许变化,若有所思。
然老戚氏可不信任庶子,出声打断道:“你不当家不知当家难,一万两,咱们府里便是有些家底,也拿得艰难,难不成你自己能力欠缺,便要阖府为了你勒紧腰带吗?”
陆仲绷紧下颌,良久才面带痛苦地看向陆侍郎,“父亲,这些年儿子如何努力,您就半分没看在眼里吗?天启五年,我选官,京中好几个实缺,您视而不见,还不准我外放,我好不容易才托岳家的关系进了太学。”
那一年,三郎陆代进了国子监三品以上官员子弟才能进的学堂,陆侍郎和老戚氏费了不少功夫。
陆侍郎沉下脸,“你在责怪我?”
老戚氏也不满地看向他。
至于那年得了好处的三郎和戚春竹,却是不好说话。
“儿子不敢,若是有办法,我定然想谋更高的官职,一万两怕是都不够疏通。”
陆仲低垂着头,浑身透着无力。
陆侍郎不言语,老戚氏则是看向戚春竹。
戚春竹悄悄碰了碰施晚意,与施晚意使眼色。
施晚意意会,坐直,拿出长媳的气势,斩钉截铁道:“父亲,母亲,二弟还年轻,以后总有机会,我不赞同拿这么多钱为二弟疏通关系。”
戚春竹顺着她的话点头,然而施晚意下一句话便让她的表情僵住。
施晚意道:“府里多处陈旧,我本来还想禀过父亲母亲,修整一番,钱都给了二弟,拿什么修整?”
陆侍郎、老戚氏等人皆一言难尽地看她。
戚春竹小声道:“大嫂,此时不是说修整宅子的时候吧?”
施晚意看她,随即恍然大悟,转头更没眼色道:“花园还跟几年前一样,我也看腻了,最好一并拔了重新种。”
陆家众人:“……”
而陆仲失望地看向父亲,苦笑,“父亲,儿子的前途甚至都没有修整宅子重要吗?”
陆侍郎脸色难看,眼神警告施晚意后,道:“不可铺张浪费,府里暂时不用修整。”
施晚意明晃晃地失望,但马上又道:“就算不修整宅子,四郎和妹妹年岁都不小了,总要成亲吧?还有人情往来,府里诸人花销,万一再有个灾年……”
她说着,像是瞬间预见到未来种种麻烦,忧患意识一下子升到顶点,急忙甩脱,“账上没钱,我管家岂不是为难?正好今日都在,我跟父亲母亲辞去管家的差事。”
陆侍郎严厉道:“莫要儿戏。”
施晚意委屈不已,“都要没钱了,日子怎么过……”
陆家众人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根搅屎棍。
施晚意一派纯良:谁让老太太放她进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