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施晚意啃卤鸡爪啃得正香,安抚她,“以前我和您都太直了,才总是受府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心眼儿影响。管那歪风怎么吹,咱们岿然不动,谁也拿我们没办法。”
施晚意端起酒杯,只敢沾沾唇,还没醉,话就多起来,“再说这流言,实在是没有新意,我记得当年丁姨娘和陆一钊忽然冒出来,府里就传过一阵儿‘我不容他们’的流言吧?”
宋婆子皱眉,并不想提当年,劝她:“您慢些喝。”
“这还不够慢吗?”七八分满的酒杯,才下去三分之一。
喝酒的人受不得劝,施晚意一瞅酒杯,这娘们唧唧的不行,便豪迈地一口喝完。
下一瞬,她柳眉一竖,吐出的话便醉出十分,“一个个闲得慌,屁大点儿事儿翻来覆去地倒腾,我要不是温柔大方,我撕了他们的碎嘴子!”
婢女们一脸空白。
宋婆子见怪不怪,她心里,自家娘子很小的时候也顽皮过,是施家不着调的夫妻给孩子养歪了,如今施晚意是解放天性。
反正施晚意什么都是对的。
而施晚意边胡侃八侃,边眼神迷蒙地左右找酒壶,找到后一笑,便伸手去捞。
捞了个空,又去捞。
宋婆子见酒壶就在那儿,她的手搁旁边儿胡乱抓,无奈地上前,拎起酒壶,扶起酒杯,倒了个杯底。
施晚意嘬了一口,上头道:“不行!得重新传!”
然后冲宋婆子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嘀嘀咕咕半晌。
“……”宋婆子神情几乎要裂开,失语许久,“真、真的吗?”
施晚意说完就趴到炕上,一边蹬掉鞋子,蛄蛹进被子里,一边似醉似醒地说:“闹大了才好乘东风,得让他们都不敢触我霉头,等我爽够了,爱谁谁……”
手上黏黏糊糊的不舒服,施晚意又哼唧:“嬷嬷,擦手。”
宋婆子失笑,让婢女拿了湿帕子来,哄孩子一样弯腰给她擦手。
可不就是孩子吗,受尽欺负一下子长大。
宋婆子摩挲她的手臂,须臾,轻柔地放进被子里。
稍晚些,宋婆子招来人,照着施晚意的吩咐去传话。
没几日就是春节,府里各处走动颇多,人多口杂。
东院现下是阖府目光焦点,流言正是新鲜,除了施晚意的陪嫁,其他进出东院的人,一在府里露面,都会教人逮住打听话儿。
有的人避而不谈,一见人打听便匆匆走开。
有的人面露难色,顶不住追问,便会透露一两句。
而只一两句,也引得府里下人们遐想,越传越没边儿。
这头,膳房的两个婆子凑在一起,“你听说了吗?当初大郎君和丁姨娘没成,根本不是大夫人爱慕郎君才横插一脚,是老夫人一开始就不同意……”
那头,洒扫的丫鬟讨好三房的婢女,信誓旦旦:“姐姐可知道,大夫人失忆了!”
“什么?!”
洒扫丫鬟肯定地点头,“真真的,听说是在瀛洲时,被大郎君一推,撞坏了脑袋。”
“大夫人虽然囚了丁姨娘,但对丁姨娘温柔体贴,丁姨娘凄苦多年,难免对大夫人生了几分禁忌之情,情不自禁地诉了衷情。听说大夫人还要将丁姨娘嫁出去呢,丁姨娘不堪承受命运的捉弄,才选择自杀~”
“大夫人归来复仇,要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
流言彻底失控,府里沸沸扬扬,提前有了过年的气氛。
而施晚意第二天一大早抱着锦被,盘腿坐在炕上,一脸严肃:“嬷嬷,我喝多了。”
喝多了的人满嘴跑火车,怎么能当真呢?
宋婆子:“……”
但她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是听您的。
施晚意捂脸,埋进被子,闷声问:“丁姨娘醒了吗?”
宋婆子道:“昨日醒了,又昏了。”
施晚意抬头,“怎么回事儿?”
宋婆子脸上没有情绪,“您说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就是闲得慌。您吩咐老奴,让小苏大夫给丁姨娘添几味安神的药,省得再没事儿找事儿。”
“也是我喝多了说的?”
宋婆子点头,微顿了顿,道:“您还让老奴不用避着陆一钊,您敢作敢当。”
“嘶——”
施晚意忽然好像有点儿头疼,又缩回被子里。
她竟然用一杯酒,醉出十斤酒的疯……
炕上鼓鼓囊囊的一包,藏头露尾,那是施晚意的羞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