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往回走些距离,便是崇仁坊。
他们来时稍绕了点路,此时一到南坊门,便有一个仆人惊喜地迎上来,“二娘子,您到了!”
施晚意掀开帘子,冲仆人含笑点头。
仆人喜气洋洋地领着他们奔回施家,施家人早早就在等候,连施晚意忙碌的兄长施华亭和外嫁的长姐施春浓都在。
施春浓甚至带着施家两个小子迎出了府。
施春浓浓眉大眼,身量也高,穿着一身劲装,颇为英气。
施羽和弟弟施翊则是一高一矮站在她身后,尚还青涩,却都是好模样。
似乎雪也偏爱施家人,原本如柳絮一般的大雪都柔和了几分,缓慢地、打着旋儿飘落在他们身上。
施晚意原还有些生疏感,真瞧见姐姐,不由自主地隔着马车窗,喊了声“阿姐”。
马车停下,车门打开,施晚意立即便躬身钻出去。
刚见着天儿,还未直起身子,整个人便腾空而起,然后从被人掐着腋下,变成搂腰抱在怀里。
脚不能沾地的施晚意:“……”个矮没尊严吗?
最后一丝生疏也没有了,这一刻只有羞愤。
抱她的人是施春浓,抱不说,还抡了一圈儿,又掂了掂,方才激动道:“二妹,你胖了!”
施晚意晕抱,缓了缓神儿,无奈道:“阿姐,先放我下来。”
施春浓放下她,转而牵着她的手,大步往门里走,“爹娘、兄嫂都在正堂等你,我们进去。”
施晚意紧紧握着姐姐不同于她、有些许粗糙的手,不得不疾步才能跟上她。
完全被姑姑们忽视的兄弟俩对视一眼,抬步跟上。
施家的宅子是陛下所赐,前朝乃是王府,颇为广阔。
粗枝大叶的施春浓担心施晚意冻着,非让她乘上小轿,就这样,他们从正门走到仪门,又走进正堂,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小轿停下,轿帘掀开,施春浓拉着施晚意快步走进正堂。
施晚意教热气熏得周身一暖,都没顾得上看,就又被人抱了个满怀。
这个怀抱香软,抱她的人……哭声婉转。
施老夫人抱紧施晚意不撒手,还不断地轻锤她的背,“你怎么这么狠心呐~这一走就是好几年……”
“你就为了那么个人,这不是剜娘的心吗~”
施晚意趴在她怀里动弹不得,背上又一下一下地挨着锤,“……”
不是她没有温情,实在是承受太多。
施老夫人调一转,又开始哭喊:“我苦命的女儿啊~”
施老爷围着她们母女打转,急道:“你快松开,让我瞧瞧二娘。”
施老夫人不理,兀自抱着施晚意哭。
施家好几代的气运,凑不出几个好脑子。
施家长子施华亭站在不远处,看似稳重地劝说:“母亲,二娘喘不过气了,松开些。”
施家长媳齐筝满腹无语,更端庄可靠地上前,劝慰:“母亲,二娘回京了,日后定能常见,您啊,开怀些才是。”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到了施老夫人,她瞬间哭声一收,松开了施晚意,拉着她边走边说:“走,去你屋里说话。”
施晚意到施家这么一会儿功夫,要么就是在人怀里,要么就是被拉着走,别的全顾不上。
但老人家的心情,她也能理解,顺着母亲走,也不忘对父亲见礼,冲兄嫂颔首问好。
而施老夫人不停歇地拉着她穿过游廊,走进施晚意闺中住的院子。
院子里雪扫的极干净,原身的闺房从里到外全都换了新,没有一样不是好物件儿,桌上还摆满了原身爱吃的点心果脯,与陆家东院敷衍的收拾极为不同。
至亲的人总是如此,知道孩子要回家,早早等着,早早备好一切……
原身就是在这样的家里度过了一段美好的少女时期……
二十三岁的施晚意,站在门口,温柔的目光望过去,都是长辈的思念,以及“她”豆蔻年华的影子。
“咔哒。”
清脆的声音打断施晚意的回忆,她一回身,门内并无施老夫人,门紧紧合着。
门外,施老夫人放下锁,收好钥匙,冲着门内喊:“你就在娘家待着,不准再回陆家去了!”
施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