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即是清明。
清明时节, 春光明媚,草长莺飞。
一下朝,肖放就问骆晋云:“明日沐休, 去不去夷溪打猎?听说那儿能打到鹿,你箭法好,说不准能弄到一只。”
“我不去。”骆晋云一边走, 一边回答。
肖放立刻问:“你怎么就不去了,我们几个箭法都不行, 都指着你呢!”
“没兴致,就不去了, 你和庞子骏他们去吧。”骆晋云说。
肖放叹声道:“他不去,明天听说水云楼的十四娘, 和那群芳院的陈碧儿, 要在招月楼搭台斗琴, 他那么喜欢十四娘,当然是要去捧场的。”
骆晋云仍往前走, 似乎并不在意,但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回头问:“斗琴?”
“是斗琴啊, 听说斗完琴,还要选个京城第一琴娘出来呢!”肖放意外:“你不是连水云楼喝酒都没兴趣了么,莫非还有心思听琴?”
他低声问:“她们斗琴,会有很多人去看么?”
肖放回道:“当然多, 那陈碧儿也是群芳院的招牌, 两大花魁斗琴, 去的人能不多么, 子骏说那些酸腐文人,那些琴师什么的,都会去。”
骆晋云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明日,我也去。”
肖放更奇怪,再要问,他却已经往前走了。
隔天的招月楼,果真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肖放没来,就庞子骏与骆晋云两人。
每人出钱买五彩缠头,等斗琴结束,得到缠头多的那一人获胜。庞子骏见骆晋云不买,便自己花了十两银子替他买好,交给他道:“待会儿记得扔给十四娘。”
骆晋云漫不经心将缠头接在手里,也没看下面跳舞的姑娘,只看向大门处。
三三两两的客人,正从外面街上进来。有的明显是冲着斗琴来的,有的就是路过,见此处人多,进来看个热闹。
因庞子骏订座订得早,他们占据着楼上最好的位置,能一眼就俯视全场。
今日来的有青楼常客,有文人,也有些贵妇人。
但他没看见她来。
或许,如她那般名师教出的高徒,又是大家闺秀,看不上这些青楼女子间的斗琴吧。
等到大多数人已落座,两位花魁娘子便上场了。
庞子骏朝骆晋云道:“你看这陈碧儿,比十四娘如何?”
骆晋云没回,他又问:“你看着哪儿呢,觉得谁好看?”
骆晋云正要收回目光,却一眼就看见薛宜宁带着丫鬟从酒楼门外走进来。
他顿时大喜,不由得站起身来。
她来得晚,此时连站的地方都快没了,她是女子,身高自然比不过前面的男子,往人缝里瞧了瞧,似乎看不太清。
骆晋云立刻下楼去,快步走到一楼,然后才放慢脚步,装作偶然遇见走到她面前,温声道:“薛姑娘。”
薛宜宁见了他,陡然一怔,随后才回:“骆大将军。”
骆晋云连忙道:“我与一位朋友在上面有座,若姑娘不嫌弃,可……”
“不用了,我只是进来随意看看,多谢将军美意。”薛宜宁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薛姑娘——”骆晋云正欲追上去,只见迎面进来一人,朝薛宜宁道:“阿宁,听说有斗琴,你竟走这么快。”
薛宜宁道:“没什么好看的,表哥我们走吧。”
“刚刚不还说想看么?”
“不看了,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去给姑妈挑首饰好了。”说着,她便与那男子一同离去。
那男子与她轻言说笑间,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带着几分打量与审视,骆晋云便足以明白,这表哥在想,他是什么人,与薛宜宁是什么关系。
这是属于竞争者的目光。
于是他也明白,她表哥,也是想娶她的人。
她拒绝了他,是因为更想嫁这位表哥么?
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愿看见他,也不愿多和他说一句话。
在招月楼看了斗琴,下午又去水云楼喝酒,庞子骏留宿,骆晋云回了府,带着酒意沉沉睡下。
春和日丽,薛宜宁在金福院的窗下弹琴,他走过去,从身后将她轻轻抱住。
她回过头来,朝他笑,将他身上斗篷解下。
然后他便顺势抱住她,吻上她的唇。
她的身体极软,带着馨香,他抱着她,越来越紧,却还嫌不够,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里间的床上。
而她也不抗拒,只是面带娇羞,将他脖子勾住。
温香软玉,满室春情。
两人在鱼水之欢里缱绻多时,直至日头落下,明月高悬。
他突然自梦中惊醒,发现房中一片黑,只有外面月光隔着窗纸投进来,苍白而幽冷,而他孤身一人躺在床上,气息仍不稳。
隔了许久,他才意识到刚才一切都是梦。
可是,那梦里的沉迷与酣畅,却仍停留在身体里,甚至连周身萦绕的,都是她身上的淡淡馨香。
还有那一刻的,巨大的欢喜。
在梦里,她挽着妇人的发髻,穿得也不那么粉嫩,甚至住在他府上,而他的意识里,也觉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