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头又低了几分,说道:“就是那个意思,听上去的那个意思。”
“为什么?”他问。
薛宜宁抬起头来,莫名奇妙看着他:“你是觉得,我不能?”
“不是,我是……”他想了想,问她:“是因为我救了你父亲?”
薛宜宁摇摇头,回道:“那件事,我确实很感激你,但起因,大概不是因为这个。”
她想了想,说道:“你本就是一个值得倾心的人,若我与你相识在年少,因父母之命而订下婚约,你一定是我眼里的金玉良缘,我会很欢喜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梦里都是与你白头偕老。只是……”
她微微叹息,低低道:“我嫁给你时,从前的一切都被打碎了,我父亲用裴隽的命要挟,要我答应婚事,而你,是夺我大越江山的头目,还是杀平南王的人……我们只是被绑在一起,心却隔了十万八千里。
“后来,你一点一点,作为丈夫的模样在我心中变得清晰,但我不敢将心思放在你身上。容妃说我,三心二意,辜负裴隽,说我不配被裴隽所爱,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我要做一个贤妻,这是为人妇之本,我又要念着裴隽一生一世,这是我对我爱情的坚守,我不想做一个水性扬花,朝三暮四的人。
“所以当二者不能两全时,我选择了放弃你,也放弃我自己。我在孚良和你说的那些话,不是对你说,而是对我自己说,我就是要证明我的心依然在裴隽身上,为了证明,而不惜离开你,将自己陷于绝境。”
骆晋云突然伸手抱住她。
他怪她对他薄情,他为她痛苦,可她又何尝不痛?
她失去了一切,裴隽是她坚守的最后的信仰,也要一并被打碎重塑,从之前与裴隽互相期许的薛家小姐变成真心爱丈夫的骆夫人,这其中,该有多难,他怎么忍心去怪她。
“那现在呢?”他问,“你现在,怎么想?”
说完,他补充道:“我爱你,很早就爱你,渴望你能在意我一些,渴望到绝望,所以想放弃,可显而易见,我放不下,一直就没放下过。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论你是不是在意我,我都守着你。我向你发誓,我再不和你生气,再不朝你发脾气,再不计较你心里想谁。”
薛宜宁笑了起来:“你不计较,那还要问我怎么想?”
骆晋云解释:“我是说……我计较,但不让你看出来,默默在心里计较。”
薛宜宁又笑,随后那笑慢慢散去,思虑片刻,认真道:“裴隽,是我在年少时所倾心的人,他占据了我在情窦初开时,所有的心思……但是,世事变换,我没有嫁给他,嫁的是你。
“替我揽下罪责,收拾残局的人是你,抚慰我的痛苦,给我依靠的人是你,带我去策马边关,陪我度过最难熬的时刻的人是你,救我家人的人也是你……那么多让我无法忘记的时刻,都是你。我们耳鬓厮磨,生儿育女,过去几年,未来数十年,我们都是一同扶持着度过,这些,又如何是年少时的几分相思之苦能比?”
她看着他道:“我自然不会忘记他,毕竟他曾让我刻骨铭心,可我已经能放下了,就算以后宝珠长大了,我也可以告诉她,娘曾经爱过一个很耀眼的人,他被人称为兰芳公子,但后来,我嫁给了你爹,你爹也是个很好的人,我无法自制被他吸引,倾心于他,往后余生,他都是我心里最重要的男人。”
骆晋云扬唇笑着,突然就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她惊讶,又带着几分赧然道:“你做什么呢,身上都是血,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骆晋云开心,却不知能说什么,半晌才笑道:“我官复原职了,还加了等。”
薛宜宁不在意地回道:“让我在家担心了一整夜,命都要搭上,那不是显然的么!”
“但是,生儿子的事,也不会耽误。”他又说。
薛宜宁眼底的羞涩更甚,推他道:“好了好了,放我下来,要去沐浴了。”
他仍是笑道:“等等,我再抱抱你。”
她看向他:“先放我下来,我还要问你休书的事。”
“那个……”他总算放下了她,轻咳一声道:“是我放着就忘了。”
薛宜宁反问:“是吗?如果忘了,怎么会马上记起来还有一封休书呢?”
“真是忘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解释着,然后问:“你拿了吗?”
“当然。”
他好声道:“你先给我,我再和你好好解释。”
薛宜宁轻哼:“不行,你先好好解释。”
骆晋云已经去她身上翻找,她躲开道:“你觉得我还会那么傻把它放在身上吗,我早就找地方藏起来了,以备不时之需。”
他连忙拉住她,好好解释:“那是很久以前写的,你知道的,你那时也不在意我,后面留着是……”
他顿了顿才下定决心说道:“是我自觉爱而不得,还想挣扎,求一条生路。”
薛宜宁笑了起来,看着他,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吻一下,柔声道:“现在爱而得了。”
骆晋云喜逐颜开,眉眼舒阔,低头朝她重吻,随后才说:“现在,能把休书还我了?”
“那不行,我要留着,你以后真惹我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