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她回答。
薛谏又问:“他同意了?”
薛宜宁回想那时骆晋云的话:我从不知,你是这样凉薄与无情的人。
“他应该是同意的,待他回来,自会签放妻书,或者,他心有不甘,写休书也行。”她说。
薛谏沉默着不说话。
过了半天,他开口道:“你随我到书房来吧。”
薛少棠要开口说什么,被身后的方霓君扯了扯衣服,将他制止。
薛宜宁随薛谏一起去院中的内书房。
到房中,薛谏坐于堂下圈椅上,问她:“你提和离,可是与裴隽之事有关?在你回京前,凉州之案已报回京中,那南越几人,如今正关押在刑部,因裴隽之死,皇上还生了怒。”
薛宜宁攥紧了手,回道:“父亲之前让我嫁骆晋云,便是以他为要挟,如今他已不在了,我只求父亲让我归家。”
薛谏脸色暗沉下去,半晌才问:“所以你是觉得,嫁你夫君,让你受了千般委屈?你可曾想过,若此人非骆晋云,而是换了别人,谁能容忍你做的那些事?
“早在你放走裴隽那一刻,我们薛家上下便不得好死!他能将这事瞒下来,能为你违抗母命,得罪金家,何其难得!你觉得你毁了姻缘,受了委屈,你可曾想过,他又何尝不委屈?就算是薛家欠你,他也不欠你的!”
薛宜宁回道:“所以我离了骆家不好么?他年轻有为,位高权重,自会有好过我千倍的女子去配他,我受薛家养育之恩,已用三年时间还清了,如今就求父亲答应我和离,还我自由!”
“你……”薛谏盛怒:“朝廷如今正严查裴隽潜行至凉州一案,你可知……”
话说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无奈道:“今日你该在骆家,而不该在薛家,你会后悔的。”
薛宜宁不知道父亲的意思,只说道:“我已和骆晋云说了和离之事,也说得坚决,不管怎样,我都不可能再回骆家了。”
薛谏沉吟半晌,神情黯然,最终起身道:“因石荣通敌案,半个月前,皇上已下诏命骆晋云回京,算下来,他只怕快到了,一切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说完,他离开书房。
薛宜宁想起在抚林驿看见的那名驿差。
所以,也许那就是让骆晋云回京的急报。
原来他只比她晚半个月回程。
她静静站在书房,神情落寞而呆滞。
到天黑,萧氏过来,将她扶去房中。
到她房中,萧氏问道:“我刚才问了玉溪,听她的意思,这次女婿倒没慢待你,是你自己要和离的?”
薛宜宁不说话,她又说道:“要不然,你再好好想想?你回了娘家,说不嫁人,为娘的,自然不会逼你,可你又怎么出去见人呢?当真老死在家中吗?如今我与你父亲还在,可万一我们不在,你跟着哥哥嫂子,不管他们为人好或不好,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薛宜宁知道,嫂嫂方霓君向来是冷静的,她明白薛家需要骆家,哥哥的仕途需要骆晋云帮扶,所以她当然会反对自己和离。
但她不会直说,而会劝母亲,让母亲来说。
薛宜宁说道:“母亲,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如今我已想好了和离,母亲不必再劝。不管是父亲母亲,还是哥哥嫂嫂,你们愿收留我就收留我,不愿收留,我拿着我的嫁妆另立门户,再不济,我还会弹琴,会女红,会些诗词,去另谋生计也成。”
“胡说!”萧氏立刻道:“你一个女人,去外面谋生算什么样子,叫人家怎么看你!”
以薛宜宁的资质,出去以琴技女红谋生当然可以,可就是因为她资质太好,难免会受一些好色之徒觊觎,她一个女人,如何能应对?
薛宜宁说道:“那母亲,便让我陪在母亲身边吧。”
萧氏再没话说了。
她明白过来,女儿连出去自行谋生的话都说出来,这是铁了心要和离的,再劝也没用。
无奈地叹息一声后,她搂住女儿道:“好,我不劝你,你要回来,那就回吧,你哥哥待你自不必说,你嫂嫂也不是尖酸刻薄的人,不会委屈你的。”
薛宜宁伏进母亲怀中,终是流下两行泪来。
她回来直接住进娘家,骆家一直没有动静。
只是邻里之间免不了过来打听,京城里开始有些议论声。
原本两人就是岌岌可危的夫妻关系,之前娶平妻的事已是闹得人尽皆知,此次薛宜宁住回娘家,两家又对此三缄其口,外人便猜测约摸是要出变故了。
后来,不过七八天时间,骆晋云率凯旋之师回京。
这一次与北狄那一次不同,几乎是力挽狂澜,救国于危难之中,回京自是大受封赏,门庭若市。
与此同时,他也没去薛家接人。
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人八成是闹翻了。
后来,终于有消息从骆家传出,两人已提及和离。
消息传出来,便是骆晋云给出的信号,他已同意了和离。
薛宜宁得知薛谏沐休,一早便去找。
燕儿在后面追道:“夫人,你还没吃用早饭呢!”
薛宜宁摇摇头:“吃不下,先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