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左前方,那里隐约能看到一小片茶山。
能见到茶山,就是有人,有人就能走出去。
骆晋云似乎早就知道,“嗯”了一声,并没有特别的情绪。
薛宜宁便也静默下来,有些讪讪,不再说话。
虽是看见了茶山,但又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茶山,然后才是村庄,问路之后,再次策马西行,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到了抚林县城。
往县衙去时,才到半路,便见前面黑压压一队兵马,正往这边而来。
骆晋云停下了马,坐在马背上看着前方,薛宜宁在他后面,不知来者是什么人,不由自主就拉住了他的衣服。
等那队人马走近,前面便有人喊道:“前方何人挡道,还不快退下!”
骆晋云仍没动,看一眼那些兵士,往前问道:“是雍州司马许敬辖下驻军?”
他一问,里面便有一人策马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在夜色中将他定睛一看,立刻下马道:“雍州司马许敬见过大将军!”
骆晋云道:“真是你?”
许敬回道:“听闻大将军路过境内遇袭,下官立刻带兵前来援救,下官来迟,还望大将军恕罪!”
骆晋云说道:“你从州府赶来并不算迟,但雍州治下却有足足六十余人的贼窝盘踞燕山中,还是前越精兵强将,你与冯刺史难辞其咎。”
许敬低头道:“是……下官知罪。”
说罢,立刻道:“下官刚从抚林县衙而来,正要去燕山剿匪搜寻大将军和夫人,之前抚林县县令已率衙役去搜山寻寨,眼下下官先护送大将军至县衙,随后如何安排,还请大将军示下。”
骆晋云淡声道:“走吧。”
许敬先吩咐人去找寻抚林县令告知骆晋云得救的消息,随后就带人与他一起去县衙。
路上,谈起两人如何逃出,那一寨子的山匪又去了哪里,骆晋云说道:“他们意图以我和内人为人质,先逃出雍州境内,随后拿我人头去南部领赏,但我手上留有一只匕首,他们不知,才让我寻到机会与内人一起离开。”
许敬立刻道:“大将军果真神勇,竟能在山寨中带夫人逃出生天,实在难以想象,让下官惭愧。”
薛宜宁听着他们对话,静静看向骆晋云后背。
她听出来,他隐瞒了山寨中的事。
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匕首,陆世冲也不是一开始就准备以他们为人质,而是先由他引导,让陆世冲相信她,然后她又劝他南逃,最后才找到机会离开。
他隐瞒的,就是她与陆世冲那一段。
这样大的事,到时一定会传入京城,就算普通百姓不知道,但那些高官一定会知道他们路过雍州出了大乱子,竟遇到一队前越败军袭击,将他们劫去了山寨。
骆晋云无所谓,这事只能显示他足知多谋,神勇无敌,她却不行,一个女人被掳去山寨,谁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唯一能证明她清白的只有他,如果他站出来,说自己的妻子并未被□□,其他人才会相信。
所以,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分开的,当然也只能在这详情里尽可能隐去她的存在,只当她是和他一起被挟持,又被他带出来。
不管怎么样,在这一刻,薛宜宁是意外的,感动的。
她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些。
还有信任……他真的相信她没有被陆世冲污辱。
一行人到县衙,此地县令与县尉全出去搜山了,独留县丞在衙门里留守,得知骆晋云与薛宜宁两人活着回来,几乎喜极而泣,自行作主将二人带至县令府上,让人备饭菜招待。
骆晋云一边用饭,一边向司马,县丞了解这两日的搜救情况及兵马布置,薛宜宁则被县令夫人领去后院沐浴休息。
她确实累了,脚也走不动路,到房中,脱了鞋袜一看,脚上好几个水泡,有的还是完整的泡,有的已经被磨破了,流了血,几乎将罗袜粘住。
洗漱好,她便躺上床。
前院一直有隐隐的谈话声,有县令连夜赶回来的动静,又有他们同行的随从见到骆晋云激动的声音,她心里还念着玉溪和何妈妈,竟睡不着,想起来之前忘了问玉溪和何妈妈的生死,便想等骆晋云回房再问他,结果躺着躺着,却还是睡着了。
早上醒来,骆晋云并不在,身旁也没有睡过人的迹象。
她觉得县令不会将骆晋云安排在另一个房间休息,便猜测他是一整夜没来睡。
的确此时最要紧的是拦住那一伙山匪,必须要在他们逃离雍州境内前将其截杀,但骆晋云已经连续两晚没睡了。
得知她醒来,县令夫人立刻就亲自送来早膳。
在一县之内,盘踞着这么大一伙山匪没人管,这山匪还袭击了前去西境领兵的大将军的队伍,若是严惩,这便是要杀头的罪。
县令夫人也知道,所以对薛宜宁极其尊敬殷勤,丝毫不敢怠慢。
薛宜宁想了起来,问她:“夫人可知与我们随行的人中,伤亡多少,又有多少人活着?”
县令夫人却有些为难,紧张道:“这个,我……不知,只知是有人伤了,也有几人毙命,那尸首……放在县衙后院。”
薛宜宁心中一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