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院子内,摆了十来张方桌,上面置满酒肉,竟比京城做喜宴还丰盛。
更让她意外的是,这群山匪竟足足有六七十人,且个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正当壮年。
这样一支山匪太可怕了,且还有如大当家这样的首领。
就在她心中惶恐时,之前的二当家说道:“那马车上的琴可是你的?”
薛宜宁回道:“是。”
二当家吆喝道:“我大哥爱听琴,赶紧弹一曲来给大哥助助兴!”
薛宜宁不想弹。
她的师父司徒先生就是个极有风骨的人,琴弹得好,却从不用琴去谄媚权贵,哪怕是皇上要他弹琴助兴,他不愿意也不弹,但若是他心甘情愿,遇到街旁唱歌行乞的人也愿意弹上一曲。
她没师父那么硬气,却也不想被一伙山匪当玩物消遣,那是辱没了鸣玉。
于是她回道:“我只是带着那琴,并不会弹。”
二当家怒而拍桌道:“刚刚那姓骆的还说你会弹!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薛宜宁站着不吭声。
这时大当家说道:“我认识,你马车上的那琴为名琴鸣玉,为已故司徒缨先生之至宝,这琴既然在你手上,可见你必是个中高手。今日我这伏虎寨设宴,我是真心常识,请你弹一曲。”
薛宜宁没马上回话。
她想起来,她会弹琴这事,就是骆晋云有意提起的。
他这样提,意思是希望她能给他们弹琴?
“我知道你毕竟是薛家人,有几分清高,如今算我请你,如何?”大当家又说。
他这话说得客气,但却并不代表他下一刻不会发怒。
薛宜宁还没想明白骆晋云的用意,却还是暂且答应下来。
更何况,她也的确怕他反悔,又将她交给那二当家。
终于被松了绑,她将胳膊揉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胳膊恢复了知觉。
坐到琴前,她犹豫一下,又弹了那首《将军》。
既然骆晋云希望她弹,那她自然要弹他们喜欢的。
这大当家欣赏她祖父,却看不起她投诚的父亲,那他一定是个讲忠义,有骨气的人,她最好不要弹那种柔婉小调,而是有几分雄浑气势的曲子。
曲至中段,有些人掩面落泪。
连二当家都叹息一声,猛喝了一大碗酒。
薛宜宁确定,他们一定是落草为寇的军人,是前越败将。
她临时将琴的尾声改得更悲壮了些。
大当家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她。
一曲弹完,大当家说道:“确实是一双妙手,夫人的琴,是我此生所听过最动人的。”
薛宜宁回道:“大当家谬赞。”
这时大当家吩咐:“给夫人赐坐。”
说完看向她道:“送去的饭夫人既然不愿吃,不如与我们同席?”
在他的目光示意下,坐于三位当家下方那一桌挪了个空位出来。
薛宜宁仍没动,只是朝大当家道:“多谢大当家,我吃不下。”
“给脸不要脸!”二当家在一旁道。
大当家拦了拦他,“既然如此,那我让人将骆晋云带过来,与你话别一场?”
薛宜宁抬起头来。
虽没说话,但那目光里终究有了些光彩。
大当家便开口道:“带骆晋云来。”
很快骆晋云就被带了过来,站在她面前。
相顾许久,他问:“刚才的琴是你弹的?”
薛宜宁点点头。
随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一名山匪在旁边喊道:“没话了吗?没了就拉去砍头了!”
薛宜宁紧紧攥了攥手。
骆晋云突然开口道:“和我上床时,你都在想着谁?”
山匪们惊得瞪大了眼睛,随后是哄堂大笑,薛宜宁先是惊愕,然后是难堪,不由后退两步,低下头去。
骆晋云继续道:“告诉我,你在想着谁?”
薛宜宁羞愧难当,低声道:“你一定要问这个问题?”
“不能问吗?”他语气不由冷厉了几分,随后逼近一步道:“想着裴隽是不是?我知道,你这次出来还带上了那只玉佩,你把它放在你身上那只香囊里。”
薛宜宁看向自己裙侧的香囊,垂下头去又后退了一步。
“我,我当时只是……”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确实,一开始是不准备带的,她知道这样不好。
骆晋云盯着她道:“不用解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薛家后院和他搂搂抱抱,我都看见了!”
薛宜宁再次后退,闭上眼,仿佛这样就可以隔绝众人,不去面对这样的问题。
她紧咬唇,放弃了开口。
骆晋云却冷笑一声,缓缓道:“薛宜宁,你和你爹一样虚伪,表面知书达礼,端庄贤淑,其实不过是个不守妇道的……下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