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宜宁苦涩一笑,也不想多说,回道:“什么事,早就过去了。”
方氏点头道:“是啊,早就过去了。我看妹夫堂堂大将军,气宇轩昂,英武过人,也不比任何人差,阿宁如今的日子,可是旁人羡慕都来不及的。
“阿宁可得好好的,到时再生几个儿女,夫妻和顺,又是荣华富贵,多好的日子?”
薛宜宁顿了半天,最后才说道:“嫂嫂说的是。”
她心里大约明白过来,方霓君大概是知道了她放走裴隽的事,从而有心劝她的。
那件事,哥哥知道,但没敢和父亲母亲说,估计是和妻子说了。
嫂嫂能是什么想法,自然是担心、后怕。
她有夫妻感情甚笃的丈夫,有乖巧的女儿,有还没出事的孩子,正是过得最舒心惬意的时候,如何能舍得去死?
而自己放走裴隽这件事,无疑是置自己性命于不顾,置薛氏一家性命于不顾。
好在骆晋云放过了他们,如果没有,那薛家一定就受到了连累。
所以嫂嫂才忍不住要给她介绍医术好的大夫,要她早些生下孩子,又说那番话,就是为了劝住她,让她别又陟险。
从嫂嫂房中出来,薛宜宁只觉天地茫茫,悲从中来。
所有人,都已接受了现状。
甚至连方伯父那种殉国的节义之士都被自己亲女儿叹息:做谁的臣子不是做,何必为了人家的江山,丢了自己的性命。
可忠君,不是圣贤书上写满了的道理吗?
难不成,如她父亲这样投诚的臣子,倒成了对的?
这一刻,她只觉得悲戚,孤独,茫然,似乎自己曾熟识的所有人都离自己远去,最后只剩了自己一人,而且,还成了一个异类。
……
在薛家用过晚饭,薛宜宁与骆晋云才回程。
骆晋云觉得薛宜宁自见过她嫂嫂,兴致就不太高的样子,但哪怕是玉溪问,她也说没事。
他并不知薛宜宁和那嫂嫂关系如何,会说些什么事,也无从猜测。
晚上躺在和正堂自己的卧房内,却有些睡不着。
又睡了一会儿,索性起身,一把拿过屋中的刀,走到床边。
看了眼这床,竟是结实得很,没一点裂缝,也没一点松动。
最后他揭了床板,在床梁处砍下一刀。
毕竟不是柴刀,方向也不好,足足砍了十多刀,才将这床梁砍断一半,他抬起一脚,一脚将床梁踩断。
这下床是真坏了。
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长生的声音。
“将军,快救夏姑娘!”
说话间,已匆匆进门来,急道:“将军,夏姑娘落水了!”
骆晋云扔了刀,随长生赶往和正堂后面的水塘。
“救命,快来人——”
“有人吗?快来人呀——”
芬儿焦急的声音在水塘边响起,骆晋云急奔至岸边时,正见到夏柳儿往水中沉。
长生立刻道:“将军,在那里!”
骆晋云静静看着水中挣扎浮沉的夏柳儿,朝长生道:“你去救吧。”
长生怔怔看向他,以为自己听错。
骆晋云却再未说话,突然伸手,将他推入水中。
长生会水,到了水中便立刻浮出水面来。
岸上的骆晋云转过身,朝芬儿道:“去给你主子拿件披风来。”
他神色肃穆,语气干脆不容置疑,芬儿不由自主就听他的话,依言往后面小院跑去。
刚才芬儿呼救,此时已有丫鬟婆子朝这边跑来,骆晋云看一眼朝夏柳儿游去的长生,转身离了岸边。
在丫鬟婆子的着急关注下,长生将夏柳儿救上了岸,正好这时芬儿也过来,拿披风裹住了夏柳儿。
旁边丫鬟婆子连忙上前去看人怎么样了,知道没淹出问题,都松了一口气,说好在长生来得及时。
但话语间,已有些其他意味。
夏日衣服单薄,浸了水,更加遮挡不住什么。
长生下水去救夏柳儿,一路又是托又是抱,才将人从水塘中间拉到了岸上,中间有几次,那手都捂到了胸口上。
都知道救人时顾不得这些,可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夏柳儿将呛的水咳出来,看见长生在一旁,浑身湿透,却不见骆晋云的身影,心中有猜测,却又不敢相信,只是死死瞪着他。
长生垂着头,不知该如何说,是将军推自己下来的。
他不明白,明明将军会水,却为什么不自己下来,而是推他下来。
夜里有风,有婆子说道:“夏姑娘先回去吧,回头别着凉了。”
夏柳儿又看看四周,并没有寻到骆晋云的身影。
芬儿在旁边道:“姑娘,先回去换下衣服吧,别冻坏了。”
夏柳儿无奈,随芬儿一同回房去。
一路上,她还在想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的确是被长生看了,但她是做妾,又不是做妻,应该……没什么吧?
原本心中还有期待,直到回了房,芬儿和她说了之前岸上的事。
“长生很快叫来了将军,将军都到了岸边,没想到他就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