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女子的脸。
是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家七娘沈惠心。
六年前她们在某位老夫人寿宴上见到,她那时初来月事,日子还不准,就在主人家后花园里弄脏了裙子。
她和松月急得要哭起来,两人都没有办法,正好被沈惠心见到,长她两岁的沈惠心帮她去找了主人家的管事妈妈,助她整理好了衣裙。
后来两个小姑娘在园子里聊了半天,沈惠心悄悄教她这些事平时如何注意,有什么好办法,竟比她身旁奶娘和母亲都要细致。
很显然,沈惠心也认出了她。
她只是坐在轿内,神色淡淡看着下面路旁的她,而她也看着轿内满面浓妆的沈惠心,目中也许是惊愕,也许是怜惜,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知道,这是教坊司的轿子。
日近黄昏,这个时候,许多青楼教坊里的红牌会受邀前往达官贵人家献艺或是陪客,往往到深夜才回,或是不回。
而沈惠心,显然就是去赴宴的。
轿子自马车前走过,这时琴坊旁边茶馆外某桌客人的声音响起。
“是沈翩翩,真是漂亮。”那人夸赞。
另一个说,“说是睡一晚得十两银子,真是敢要价,难不成还是金子做的……”
后面的字眼,污秽不堪。
两个茶客笑得极其猥琐,薛宜宁转过头去,眉目冷厉,看向两人。
那是两个小商贩,撞到她这目光,不由心虚了几分,瞬时就止了笑,安静下来。
她身前的马车,身旁的随从,一身锦衣华缎,明显就是个高官家的贵妇人,加上那颇俱威严的一眼,让他们不敢放肆。
薛宜宁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前行,将街道两旁的贩夫走卒隔绝在外头。
这就是哥哥说的,她至少还是薛家长女,至少是将军夫人。
沈惠心的公公因辱骂新帝而被处置,家中女眷被送去教坊司,成为贱籍。
当日她准备和裴隽南逃,如果被抓到,大概也是沈惠心这样的下场。
父亲最后一刻选择投诚,是单纯的怕死,还是也不忍妻女入贱籍,受人□□?
她终于明白哥哥的话,要么,她就在当日不顾一切去死,要么,就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