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次奴婢那个承了父来在行医的外甥来看奴婢,奴婢便让他看药渣,他说回去翻翻医书,结果没几天,他来告诉我,那药不是调理的药,是一味让妇人怀不了孕的虎狼之药!”
骆晋云目光沉静,只听陈妈妈继续道:“他说这药行房之后服用,不行房则不用,俗称避子汤,因服这药的人极少,所以懂这药方的人也少。奴婢知道这事后,特地观察了两日,发现……”
见骆晋云神色越来越冷厉,陈妈妈说话的语气也虚了下来,最后小声道:“发现夫人确实是在……与将军行房之后服用,若前一晚将军去夫人房中了,夫人第二日一早便会服药,若没有,便不会。”
很久之后,骆晋云才问:“你确定,药渣没弄错,你那外甥说的没错?”
陈妈妈立刻道:“绝对没错,奴婢是确认好了才来找将军的。”
骆晋云看着她,无法相信。
他知道陈妈妈一定是确认无误才会向他禀报,可他想不出薛宜宁避子的理由。
为什么?
难道她不是着急要孩子么?
柳儿将要进门,她一直没动静,她明明因此去求仙姑,因此而心神不宁,谁都看得出她最近心绪不佳,怎么会喝这样的药?
没有理由,怎么想也想不出任何理由来。
为免弄错,他还是问:“药渣还有么?”
“有。”陈妈妈做事小心稳妥,立刻就拿出一只油纸包来,将油纸包打开,里面便是药渣。
“行了,你先下去。”骆晋云让陈妈妈退下,思忖片刻,便拿了药渣出门去。
太医局冯院□□邸就在这同一条街道,今日也是沐休在家,他毫不迟疑,决定去走一趟。
普通大夫也许会看走眼,但太医局的人一定不会。
宫中亦常有各种助孕或避孕的药,冯院正对此定是了若指掌。
他亲自到冯府,求见冯院正,冯院正见是他来,丝毫未耽搁,立刻帮他看药渣,果然只一眼,便说道:“是避子方,房事后数个时辰内服用,可避孕。但此药性烈,服时间长了,便会伤身,致终身不孕也是有的。”
冯院正只说了药效,并没多问,骆晋云道谢之后从冯府离开,心中疑窦丛生,完全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直到走到半路,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
兴许她以为这是调理之药,却不知怎么,误服了这避子的药。
不错,这是最合适的理由,但具体是怎样,还要亲自问过她才知晓。
骆晋云往金福院而去,才到院外,就见前方玉溪带着一名丫鬟模样的女子往里面走,那丫鬟他瞥了一眼,不像是骆家里的,却又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在他疑惑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只见长生快步朝这边而来,跑到他面前,立刻道:“将军,门外有骁字营武将求见。”
此次搜查前朝乱党,便是由驻扎在城外的骁字营官兵领命,如今他们突然来家中,一定是有相关急事,也极有可能,是抓到人了。
骆晋云看看院内,略有犹豫,此时正好院门口的晚秋看见他,朝他问安道:“将军过来了。”
骆晋云问她:“刚才玉溪带进去的丫鬟是谁?”
晚秋回道:“是薛家丫鬟松月,以前侍候夫人的。”说完,似乎是怕他误会什么,又解释道:“玉溪说夫人突然想吃酸白菜,竟一刻也等不了,遣人去唤松月从薛家拿一些来。”
她说话间,眉眼带着喜色,似乎是想说,夫人说不定是怀上了。
骆晋云默然无语,又看一眼院内,回头朝长生道:“备马,我出门去。”说话间,人已往大门走去。
或许,真是她不知情误服。
但此时此刻,抓裴隽事要紧。
……
金福院屋中,薛宜宁让玉溪子清等人退下,问松月,“最近这段时间,你可曾见过戚进?”
松月陡然被问,吃了一惊。
她只是丫鬟,但身在薛家,也知道有些人是绝不能提的,比如以前认识的一些人和事,比如平南王府。
愣了半晌,她才摇摇头:“没见过。”
“那可曾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比如,见到一个奇怪的陌生人之类的?”薛宜宁又问。
松月不明所以,回想好久,迷茫地摇摇头。
薛宜宁心中着急,只好看着她认真道:“戚进在京城,有可能会被抓,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信息。我想他到京城,一定会去见一见你,可却不一定会露面,所以要你想想,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可疑的事。”
她这样细问,松月便明白过来,一时又是震惊又是担心,最后才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有一天我在厢房的窗台上看见一大包炒豌豆,是我家乡的味道,可我不知道是谁买的,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
薛宜宁在心中认定这一定是戚进买的。
松月是在父母离世后被舅父卖掉的,那时已是七岁,对家乡已有记忆。她家乡多种豌豆,遇到年成好,豌豆丰收,便会将豌豆炒熟了给孩子当零嘴。
可松月家贫,常常连这个也吃不起,只能看着别的小孩子吃,所以这炒豌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