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熙一边腹诽仇衍那不值钱的样子, 一边又隐约感觉到了奇怪的……嫉妒感。
虽然铜绿山结交往来的神明越来越多,但是他和仇衍、万铱是最开始就认识的朋友,他一直认为他们三个人拥有比旁人更紧密的关系。
现在的情况, 不就是,他两个最好的朋友是一对小情侣。
好怪哦。
想到他们俩晚上可能会依偎着说悄悄话自己听不到, 路熙就浑身难受,恨不得搬个凳子坐他们床边, 和他们一起聊。
路熙:“……”
都怪他们俩!他们俩就不能保持一下过去那种相敬如宾、保持距离的关系吗!不在他面前卿卿我我,他不就想不起他们晚上会说别人听不见的悄悄话这回事吗!
虽然万铱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正事上, 但她多年来养成的察言观色本能已经让她发觉这地方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
衍哥的目光实在过于专注了,专注到旁若无人, 好像满眼满心都只在乎她在干嘛。
感觉完全像某个宠物纪录片里, 被主人养熟的野猫,会旁若无人地去舔主人的唇角表示亲昵。
因为完全没有“社会化”这个过程, 所以不觉得有任何不对。
这么想, 她都感觉不到什么羞耻和赧然,只感觉惊心动魄, 觉得这种纯净炽热的感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友谊的范畴。
可他如果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也不好将其定义成“爱慕”之类的东西。
衍哥、爱慕、她。
这三个词放在一起,她立刻开始条件反射地嘲讽自己自作多情。
她这么强行说服自己——说不定在他眼里,她就是他幼儿园玩得最好的女同学, 这样开天辟地头一回的友谊自然会纯净而热烈。
而路熙的表现像是……他随时会立刻得熊孩子典型突发性失心疯,开始闹“为什么你们谈恋爱不带上我”!
果然, 这段时间忙完之后, 还是找个机会和衍哥说一下吧。
人类的社会里, 不可以这样不分场合地表示亲近。
下定了决心, 万铱把这些人际交往的繁琐杂事通通抛之脑后, 专心致志地应对面前的状况。
合上门之后,她将手上还散发着冷气的血液倒进了碗中,点亮了灯。
她进入了土神江益的记忆。
第一眼,她看见了满地的蓝莲花。
这些蓝莲花比铜绿山的野生蓝莲花长得还瘦小黯淡,比起暗室书房那一批蓝莲花更是远远不如。
嗯?怎么回事?她记得江益和游黎在平安里就闹翻了,两个人关系破裂之后互刀,是没有去过莲邑的。
土神江益袖手站在高处,俯瞰着一地的蓝莲花。
不多时,游黎从一地繁华中站起身来。
江益:“找到了?”
游黎摇头:“没找到。”
江益啧声道:“真麻烦。”
游黎再次摇头:“我再找找,总会找到那些花种的,这一整个山坡的花里,肯定有显著开得更好的花。”
江益“哼”了一声,语气是朋友之间那种特有的嫌弃:“你还没想通?”
神似在和朋友好好说话时,忽然语气变化,决定要犯贱,然后对朋友说了一句“我是你爹”。
万铱看到这里,心急如焚,恨不得冲到他俩之间,疯狂摇晃他们俩:二位!不要当谜语人啦!她能观看的时间有限,不要浪费啊!
不会真的取到一段选育花种的无效记忆了吧。
这种片段有什么好记忆深刻的啊江益!
游黎听到他这句话,却并没有顺着他的玩笑语气接一句“我才是你爹”,而是压下唇角,较真起来:“益哥,我觉得不可以这样。”
江益见他不接自己的玩笑话,皱眉道:“怎么不可以?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游黎否认道:“这只是最方便的办法,但是一点也不好。”
江益:“……你怎么没理清楚呢?”
江益手一扬,游黎面前突出一块方形泥板,有块石头在泥板上画了起来。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镇石,这块镇石就在平安里的地里埋着。”江益说:“指不定就在你脚下这块地里。现在只需要我们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就可以……”
游黎坚定地摇头:“不是我们做出小小牺牲。”
江益:“好了——是他们做出很大牺牲,可以了吧——你怎么想不明白呢游黎!镇石被一个法阵藏起来了,只有当初布置法阵的祭司可以解开,而那个祭司家族的后人一定就是某一个平安里本地人。”
江益讲到兴起,游黎面前的石板上画出来的、代表着“平安里居民”的小人全部被一把大大的叉给覆盖掉。
江益:“这个破法阵要那个破祭司的心头热血才能解开,只要把这个该死的平安里住着的所有人都杀了,一个一个用他们的心头血试,肯定能成的——你怎么就不懂呢——”
游黎这次倒没有明确否定,他站在原地,虽然是仰头的姿势,但是气势一点都不输给江益。
游黎:“益哥,你不要忘了我们的来处。我们和这里的人是不一样的,你不要被他们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