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吾沉默了一会儿, 声音不如方才清亮,变得低沉了一些:“可是我亲眼看到的,她抱着你,亲你的脸, 你也没有推开她……”
燕观现在大致已经琢磨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了:“是不是栗色长发, 大波浪, 人很好看?”
记得比她还清楚,果然是有一腿吧!
周幼吾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还是没忍住,酸溜溜道:“你记得倒是比我清楚。”
“还好。”燕观谦虚了一下, 止不住自心底蔓上来的愉悦与松快,冷峻俊美的眉眼此刻柔如春水,连嗓音里都含着明晃晃的笑意, “毕竟我和她认识了二十七年,是比你要稍微熟悉上一些。”
二十七年?
周幼吾乱糟糟的脑袋瓜里开始飞速运转, 嗬,还是青梅竹马?
燕观看着她那双黑水银丸般的灵动大眼有些焦虑地转个不停,有些好笑地捧过她的脸,让两人的视线得以重逢。
“那是我妈妈, 我当然记得清楚。”
在她愕然睁大的眼睛中, 燕观嘴角微微翘着,又逼近了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鼻息交融, 在这样燥热干燥的夏日, 平添了让人口干舌燥的悸动暧昧。
周幼吾有些不可置信:“你骗我也找个好点儿的借口吧……那个女生明明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
她当时看得分明, 那个艳光四射的异域风情大美人一下车就飞扑到了燕观身上, 捧着他的脸上下其手肆意轻薄……
结果现在告诉她, 那是他妈?
那她戴了三年多的那顶绿帽子,其实并不存在?
燕观唔了一声:“我妈听到你这么夸她,应该会很高兴。”
周幼吾还是愤怒地盯着他,显然不太买账。
燕观便又笑了,还有心思自恋道:“托我妈妈的福,或许我到了四十多岁的年纪,也很拿得出手。”
周幼吾嫌弃地呃了一声。
燕观这下是真的笑了出来,线条冷毅分明的面庞上挂满了愉悦笑意,像是萦绕在他周身的乌云终于一朝散去,云消见月,这样冷感十足的英俊男人突然笑起来的模样,杀伤力的确很大。
周幼吾现在有些相信,燕观到了四十多岁,也仍旧拿得出手的话了。
可她心里现在乱糟糟的,如果那是燕观的妈妈……那她这些年的如鲠在喉和浅薄恨意岂不是都来得莫名其妙,毫无根据?
她这样对燕观,好像真的太不公平。
燕观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又轻轻靠近她,吻去她柔白面颊上滚落下来的泪珠。
“不用对我觉得抱歉,媞媞。”
“是我一直没有把我妈妈的事情告诉你,所以不怪你。”燕观怜惜地拂过她耳边碎发,带着一点茧意的指腹揉着她柔软的耳垂,粗粝的质感惹得她浑身不自在,自体内慢慢升起的浪潮卷得她面色潮红,一双澄澈杏眼里春光潋滟,看着他的模样专注又执着。
“我妈妈是老头子的第三任妻子。她和老头子在一起的时候年纪太轻,两个人之间矛盾慢慢走向不可化解的地步。”燕观说起那些往事,已经很平静了,“她在我七岁的时候和老头子分开,去了R国,从此没再回来。我小的时候恨她,恨她为什么能这么狠心,让我一个人在那样没有一丝温情的家里长大。之后大了一些,才明白过来。”
周幼吾眨了眨眼,密密匝匝的眼睫拢住了那滴泪珠,燕观轻柔地蘸去了颤颤巍巍的泪珠,轻声道:“我从前不说,就是不想让你用这副眼神看我。”
“可我现在有些后悔,媞媞。”
男人低沉缱绻的声音里带了些显而易见的懊悔:“如果我早告诉你,如果我对你多些信任,如果我能少些自卑……媞媞,我们之间就不会因为误会分别三年。”
周幼吾下意识地想逃离他灼热而含着痛意的视线,扭过头,轻声道:“你怎么会自卑……”
和他在一起,向来不自信的都是她才对。
燕观亲了亲她被泪水沾湿的面颊,有些微微的苦涩,挟裹着她身上熟悉的茉莉香气,奇妙的触感交融,叫他眼底也生出些泪意来:“我没有骗你。在你面前,我总是有些自惭形秽。”
想到从前那些凑在她身边献媚的野男人,燕观喉头一哽。
“你是那样的明艳活泼,惹人喜欢。我呢。”
他的音调又跟着起伏的心境低了下去:“没有人会喜欢真实的我。除了你。”
男人垂着头,锐利冷峻的眉眼似乎也跟着耷拉了下去。
周幼吾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他挑着眉使坏的样子。
“才不是。”
周幼吾小心翼翼地捧起垂头丧气的狗狗头,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睛分外明亮,燕观在接触到这样直白而坦诚的目光时,竟下意识地就想偏过头去。
可周幼吾不允许他这么做。
“啾。”
她小心翼翼地在他面颊上贴了贴,唇瓣柔软的触感落在他脸上,像是一朵初初绽放的凌霄花忍着羞怯,用它最柔软的花瓣在对他示好。
他整个耳朵尖尖都跟着烧了起来。
心里好像烧开了水的水壶,一直尖啸个不停,吵得他几乎快失去控制,在那样炙热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