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纪,对家长里短的事情实在不感兴趣,于是他兴味索然向沈忆宸问道:“沈卿家,御史所言属实吗?”
“回陛下,俱不属实!”
古代以孝治天下,这种事情沈忆宸当然不会承认。
“御史卿家,无礼之事可有人证、物证?”
“暂无实迹,恐或有此事。”
都察院御史倒是“坦诚”,摆明了告诉皇帝暂时没有证据,但这件事情或许可能有,您老自己看着办。
听到这话,朱祁镇心中没有半分波澜,继位十年来他早就被“风闻言事”给整麻了。
没有证据实属正常,有了才不正常!
“既然无实迹,那此事就暂且作罢。”
这就是身为科道言官的好处,陶宏正诬告直接被革职为民,都察院御史却连一句训斥都没有。
不用承担责任的权利,就必然会被滥用。
皇帝定调,弹劾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朝臣也无其他要事启奏,行礼之后便退朝。
只不过经历了这次弹劾,许多官员看待沈忆宸的眼光都变了。
一类人是惊讶于他会静心修书,而且还是《寰宇通志》这种天坑。如此有坚持与担当的年轻人,会是传言中那个趋炎附势的阉党走狗吗?
另外一类人就是震惊于沈忆宸深厚背景,成国公所代表的勋戚势力不必多言,毕竟父子血脉摆在那。
传闻阉党中人,意味着沈忆宸有王振所代表的宦官势力支持。
如今就连内阁文官首领杨溥,都公开站队此子,岂不是相当于他还得到文官势力青睐?
大明开国至今,还从未有过三方势力齐聚一身之人。
如果沈忆宸能办到的话,就只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了,甚至更近一步独掌朝纲!
想想都觉得恐怖……
旁人怎么想的沈忆宸不知道,退朝之后他与商辂等人聊了几句,出宫立马就把苍火头给叫了过来。
“沈公子,有何事吩咐?”
一年多的跟随,现在苍火头也熟悉了沈忆宸的行事风格。如无要事的话,他是不会轻易使唤自己等人的。
“你叫上几名弟兄,前往离公府最近的那间客栈,好好招呼一番我母族那边的宗亲,教他们学会什么叫做闭嘴。”
慈不掌兵,善不当官!
沈忆宸还真是小看了那几个宗亲,没想到连监察御史的门路都找到了,再不给点颜色恐怕得蹬鼻子上脸。
“沈公子,这个度怎么拿捏?”
听到是“招呼”沈忆宸的宗亲,这让苍火头感到属实有些棘手,万一下手重了点,回头又被怪罪了怎么办?
“不死就行。”
谷蠖
沈忆宸冷冷丢下一句话,他对于这些所谓的母族宗亲,可谓没有一丁点感情,甚至从小到大面都没有见过。
但他们终究是自己母亲族人,沈忆宸也不是什么残忍嗜杀之人,还是留了些余地,没有把事情给做绝。
“小的明白。”
苍火头领命后,就领着几名矿工匆匆离去。
事情交待完毕,沈忆宸坐上马车准备返回成国公府。行至半路,从车后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策马奔腾的声音,然后车夫猛的拉停了马车。
“老爷,有锦衣卫拦住了马车。”
车帘外传来了车夫的声音,语气有些颤抖。锦衣卫的凶名朝野内外皆知,被他们这样当街拦住肯定没好事。
听到这话,沈忆宸掀开车帘,看见有五六名锦衣卫正骑在高头大马上,挡在了自己马车前面。
而且为首一人,沈忆宸还认识,他就是锦衣卫指挥佥事王山。
不对,如今王山高升了,已不再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而是从三品的指挥同知。
面对王山,沈忆宸没有一般官员的那种惧怕或者讨好神情,面色如常拱手道:“王同知,不知拦下本官马车所为何事?”
虽然在正统朝时期,文武官员尊卑差距,还没有明末那么悬殊。但是文官依然展现出比武官尊贵的趋势,而以状元身份直授的翰林官,礼仪可越级到正四品绯袍外官,见三品武官不必称下官。
当然,理论上是如此,现实情况哪怕正四品京官,见到王山都会称下官。
毕竟无论是他背后的王振,还是本身天子亲卫的身份,一般人都得罪不起。
听到沈忆宸自称本官,王山的脸上流露出不爽的神情,一个区区正六品小官,也敢在自己面前摆谱?
不过想着叔父交待的事情,王山压制住内心的不满,拱手道:“状元公,今日本官在雪聆阁设宴,还望能赏脸共饮一杯。”
王山话说的很客气,神情却没有半分盛情邀约的意思。
沈忆宸也不傻,自己与对方没有任何交集,不可能没事设宴邀请。很明显,这就跟之前王山投递拜帖一样,背后是王振授意的。
既然是王振的意思,那沈忆宸就没有拒绝的选项,只能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本官提前谢过王同知的款待。”
“状元公,客气。”
虚情假意的客套两句,沈忆宸的马车就跟在王山后面,一同来到了雪聆阁。
王山算是这里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