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甲第一传胪,也有几率直授翰林院检讨,而且以商兄之才,馆选并无难处。”
对于商辂,沈忆宸同样很欣赏认可,历史上他就是三元及第,才学毋庸置疑。
翰林院馆选的公平性,是要远超殿试的,真正比学识水平,沈忆宸相信没几人能超过商辂,他必进翰林院!
“是啊,弘载兄,你乃二甲传胪,入翰林院不是难事。我就差远了,想要与你们步调一致,恐无甚希望了。”
“此言差矣,景纯你乃二甲十三,馆选同样几率很大,无需气馁。”
面对商辂的鼓励,萧彝却笑道:“弘载兄,我可没有气馁。在下出身寒门,能一步步走到金榜题名,结识尔等大才,早就心满意足。”
“无论来日如何,当不忘初心,以文载道立德、立功、立言!”
萧彝这番话语,也是激起了沈忆宸心中万般豪情,他举起酒杯道:“好,无论来日如何,在下祝诸兄前程似锦,不坠青云之志!”
“说得好,干!”
“干!”
三人举杯痛饮,与现场他人那般功利心态,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可能在恩荣宴上,是众人还保留着学子赤诚、纯真的最后一日了吧。未来迎接他们的,就将是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官场了。
吏部尚书王直面对新科进士们的进酒,表现的很平易近人,来者不拒都举杯浅尝了一口。
不过说实话,几百名新科进士,怎么可能都留下印象,如此姿态也就是客气下而已。
日后吏部怎么选用,看的是考功司评定的观政成绩,王直是不会插手的。而且他身为吏部天官,也不可能去关注七品左右小官的任职。
新科进士们今日讨好举动,无非就是给自己个心理安慰。
只是在觥筹交错间,王直听到了下方沈忆宸几人的言语,恩荣宴上还能保持着少年郎的朝气,让他也不由想起了一些科举往事,内心情绪颇为感慨。
“状元公,你的这一番言语,也引得老夫聊发少年狂。”
“来,本官敬你一杯!”
王直此话一出,引得全场诧异,别人排队想要敬他酒都轮不上,堂堂吏部天官居然主动给后辈敬酒,真是属实罕见!
沈忆宸咋一听到也有些意外,按理说他也要给王直敬酒的。只不过看着众人都快把王直给团团围住了,只得暂且作罢,等过了这股风头后再自己上。
结果万万没想到,王直赏了个这么大的面子。
“大冢宰,晚生在您面前不敢称状元公,叫我向北就好。”
说完沈忆宸也举起酒杯道:“多谢大冢宰厚爱!”
两人一饮而尽,王直这番礼贤下士之举,还引得在场众人纷纷叫好。
这一幕放在贺平彦等人的眼中,就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了。王直可是自己舅舅,不特别照顾一下也就算了,还给沈忆宸这么大的脸面,是怕这小子日后仕途走的不够快吗?
“平彦兄,大冢宰不会是想要拉拢沈忆宸吧,那岂不是相当于我们认输了?”
宋杰有些不明所以的问了句,万一沈忆宸日后成为自己人了,那相处的得有多尴尬。
“怎么可能,沈忆宸是阉党中人,文官群体会接受他吗?”
孙绍宗断然否认道,文官现在跟王振势不两立,沈忆宸是绝无可能洗白。
听到这话,贺平彦脸上表情不动神色,内心里面却无比鄙夷。
好歹也是外戚子弟,当朝国舅,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连最起码的政治斗争都不懂?
所谓的“汉贼不两立”,那是对于文人士子跟底层科道言官而言。真正爬到了殿阁、部院大臣,有几人会坚守这套士大夫精神?
王振是今天才开始专权吗?这几年下来怎么不见哪位朱衣大臣上疏弹劾一下他?
平常朝会碰面了,还不是满脸笑容的招呼客套,一团客气。
当然,哪怕贺平彦理解舅舅王直的做法,心中那股醋意嫉妒,依然压制不下。
沈忆宸此子,到底还要风光到几时?
风光到几时这个问题,恐怕就只有天知道了,但起码目前局势来看,沈忆宸可谓风光无限!
有了吏部尚书开这个头,其他官员也纷纷向沈忆宸敬酒喝了一杯。特别是礼部侍郎王英,拉着沈忆宸的手嘱咐良多,完全一副对待后辈子侄的态度。
除此之外,兵部尚书徐晞、户部侍郎奈亨等等阉党成员,也是对沈忆宸热情无比,当做了自己人看待。
甚至到了最后,就连英国公张辅,都拍着沈忆宸的肩膀叮嘱几句。
怎么说也是成国公之子,勋戚之后,英国公张辅照顾一二,不是实属正常?
一幕幕下来,简直把在场的新科进士给看呆了。
我的亲娘,沈忆宸昨晚还是人人喊打的阉党中人,为何今日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文官、勋戚、阉党,三方几乎都是拿他当做自己人看待。沈忆宸可谓左右逢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
今日这一幕,也算是给这些还未正式授官的进士雏鸟们,生动的上了一课。
什么叫做官场的虚以委蛇、平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