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宸好脾气,不意味着他好欺负,就在准备上去与这名骑马男子理论的时候,身旁的许逢原拉住了他。
“沈兄,不要冲动,他是王振的侄儿王山。”
如果说京师的纨绔子弟要区分个等级的话,那么王山毫无疑问是最顶尖的级别。
因为王振身为宦官无子,他所能倚仗的后辈,自然就是侄儿、外甥这种亲族。相比较起来,侄儿属于同姓父族血脉,相对要更为亲近些,所以王山基本上被视为王振的半个儿子。
要知道这货在京师已经不能用骄横两字形容了,甚至到了法律已经阻止不了他的地步。
李达与赵鸿杰的那桩隔阂事件,就是王山准备霸占病亡京卫指挥室的妾室,被正妻阻止反抗之后,直接倒打一耙说是正妻害死了丈夫,反倒要拿对方下狱。
更为离谱的是,都察院右都御史王文不敢得罪王山,干脆屈打成招让指挥使的正妻签字画押认罪。
认罪之后案件转到了大理寺判刑,少卿薛瑄以及同僚贺祖嗣、顾惟敬等官员为人正直,发现是一桩冤案,要求经办此案的督察御史重审,结果几次都被打回来。
本来冤枉就够离谱,查出来有问题还不愿意重审,一怒之下的薛瑄,直接上疏弹劾了此案件的几位经办人。
此举一下引发了王山所在的锦衣卫,以及王文负责的都察院不满。他们两个找到了王振出面,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一番,硬是把指挥使的正妻跟大理寺官员全部下狱,并且判处死刑!
朝中官员见到此事人人自危,这他娘的的也太狠了点,不让说真话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要命。
今日如若不站出来帮薛瑄说话,明日自己被下狱关入大牢,谁还能站出来仗义执言?
所以朝中官员纷纷去狱中探望,并且各种上疏展开营救行动。
明英宗接到奏章之后,也没有当回事,就让下面的人重新调查后再上报。本来事情到这一步,还能说是奸臣欺君罔上,朱祁镇被蒙在了鼓里不了解实情。
结果重新调查一番后,朱祁镇感觉事情越闹越大,于是起了包庇王振跟王山之心。
干脆各大五十大板,锦衣卫将所有涉案人员,分别关押审问。至于病亡指挥使的正妻和家人,被判处凌迟跟绞刑,大理寺几名官员连降三级,主官薛瑄被判处死刑。
名义上号称各有处罚,实际上双方刑罚之重完全处于不对等状态。这下更多官员开始上疏,就连兵部侍郎等等军方人士都看不下去了,明英宗迫于压力把薛瑄的死刑改为削官为民。
可以说这就是一桩彻彻底底的冤案,却在权臣的掌控之下,就连皇帝都选择了包庇,王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法外狂徒”。
说实话,此时的沈忆宸确实得罪不起王山。
王山也没有在意沈忆宸这个小虾米,带着自己几个小弟大步朝着雪聆阁内走去。
老妈子的脸上流露出既为难又讨好的神情,小小翼翼开口道:“王公子,今日流霜姑娘身体不适,要不改日再让她作陪?”
“我们雪聆阁其他姑娘也个顶个的绝色,包服侍的王公子满满意意。”
听到这话之后,王山脸上表情瞬间阴冷下来,语气中带着一抹威胁说道:“有这等凑巧之事?老妈子,如若被发现是你诓我,诏狱的滋味可不好受。”
今日是会试的出龙门之日,这点王山自然也是清楚。他才不相信花魁秦流霜身体凑巧不适,定然是被预定好了,需要陪酒其他的客人。
面对诏狱的威胁,老妈子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出现了大颗的汗珠。
因为她很清楚王山绝对不是说说而已,是真有能力把人给弄进诏狱里面上刑。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要是进去大概率无法活着出来。
所以老妈子咬了咬牙坦白道:“是贺平彦贺公子邀约了流霜姑娘,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对于雪聆阁来说,双方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那干脆就让他们自己争夺好了。
贺平彦?吏部尚书王直的侄儿?
王山脑海中浮现出贺平彦的身份背景,这也是锦衣卫身为特务部门的优势。
理论上来说,吏部尚书位于六部之首,有着“天官”的称号,权势强大的时候,甚至能正面硬刚内阁大臣。
京官们遇到高官,一般都是拱手致敬,很少下跪。只有遇到内阁大学士跟吏部尚书,则会选择下跪请安,其他五部尚书都没有这个待遇。
由此可见大多数时候,吏部尚书在其他官员眼中,是与内阁大学士平起平坐的。
按照常理,就算王振权势滔天,王山也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妓女,而得罪拥有吏部尚书当靠山的贺平彦。
不过凑巧不巧,现任的吏部侍郎奈亨,正好依附于王振,是被他给一手扶植上位的。如果想要再往上爬一步,那么吏部尚书王直,必然会成为绊脚石。
双方有着本质上的利益冲突,王山自然就没有必要卖贺平彦这个面子,张狂的开口道:“贺平彦算什么吊东西,立马叫流霜姑娘出来陪我,否则烧了你这家雪聆阁!”
“是,是,就依王公子所言。”
老妈子赶紧点头称是,相比较贺平彦这种文人,好歹还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