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无法切割的。
随着释奠完孔圣,诸位当朝重臣离场,之前一直处于严肃安静氛围中的举子们,在等候入场的这段时间里面,也终于可以放松交际一番了。
沈忆宸毫无疑问,成为了众举子的首要目标,甚至是跨越了南北的地域限制,无论是应天府的还是顺天府的,都有人不断朝着拱手打招呼。
毕竟沈忆宸在应天府夺取了小三元案首头衔,还在冬至诗会上力压群雄。顺天府就更不用说了,解元头衔跟叩阙领袖,成为全场焦点毫不意外。
“沈解元久仰,在下乃国子监学生,恩师能洗刷冤屈,全靠沈解元主持正义!”
“久闻大名沈解元,在下乃应天府举子,冬至诗会上一览英姿,恨当时未能与之深交!”
“解元郎深明大义,不畏强权署名上疏,在下敬佩不已!”
各方恭维声音不断袭来,沈忆宸也只能面带微笑的拱手行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谦虚,不会有得意忘形的印象。
他的这番举动,更是引发了很多不太熟识的举子好感,要知道自古文人相轻。特别有些年少成名的英才,那更是眼高于顶不把旁人放在眼中,如沈忆宸这般谦虚低调的真是少有。
只是这些称赞声音,听到另外一些人的耳中,就堪称无比刺耳了。
贺平彦等人就站在了沈忆宸的身后,那日雪聆阁所发生的事情,几乎如同一根刺般深深扎在了心中。
要知道共兴社在京师年轻士子群体中,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旁人想要加入都不可得。结果给区区婢生子安排一场鸿门宴,不但被打脸拒绝了,甚至动手后都被反杀!
这等奇耻大辱,如何能忘?
“不畏强权?哼,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孙绍宗看着沈忆宸受到追捧的场面,心中眼红嫉妒之下,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并且这句话的声调明显过高,还让身旁不少人给听到了。
咋一听到这句话,许多顺天府的举子就感到不服,要知道大司氏事件,顺天府的很多学子可是亲身参与者,乃至叩阙鸣冤跪在雪地的上千人中,这里面也有不少。
沈忆宸当时的行为举止,他们是看在眼中的,谁能有这么大的勇气面对锦衣卫主持大局?
又有谁敢领头叩阙,并且署名上疏得罪王振的?
甚至沈忆宸为了顾全大局,保护众学子,连众人联名上疏都拒绝了,把后果一己之力承担了下来。
此等大仁大义之举,谁敢妄言沈忆宸沽名钓誉?
所以很多士子立马就准备反驳,但是当看到对方是会昌伯之子后,话到嘴边却不敢出言,只能强压下自己的不满。
毕竟这可是皇太后的亲弟弟,实打实的当红外戚,一般人压根得罪不起。
不过人群之中,也有敢于仗义执言者,只见一名身形有些干瘦的举子站了出来,拱手朝孙绍宗说道:“这位兄台此言差矣,在下亲眼所见沈解元为了吾师奔波疾走。上不惧权势,下不畏鹰犬,何来沽名钓誉之说?”
孙绍宗本来就在眼红的气头上,见到居然有人敢跳出来反驳自己,破口大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质疑我?”
“在下乃国子监学子周洪谟,深感沈解元之恩!”
有了人带头,并且还是国子监的学生,周围不满的举子们也开始纷纷附和。
“没错,沈解元的作为我是亲眼所见,绝对没有任何虚假!”
“大司氏特赦后病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如若不是沈解元相救,恐怕……”
“在下也是国子监的监生,沈解元之恩铭记在心!”
面对身旁越来越多的人为沈忆宸说话,孙绍宗一张脸铁青无比,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在京师文人士子心中,已经有了如此的人气跟地位。
同时贺平彦脸色也无比难看,他创建共兴社并且担任社长,就是想要成为京师乃至天下的文人士子领袖,这样对于自己日后仕途执掌权利,有着莫大的好处。
结果现在却发现,沈忆宸隐隐约约有了京师年轻士子领袖的迹象了,这让他如何能忍?
“绍宗,把沈忆宸上疏内容说出来,让众人看看他的真面目。”
沈忆宸的上疏内容并未公开,目前只有通政司、文书房官员,以及极少数的朝中大臣知道,其中就包括会昌伯。
理论上这种上疏内容不属于机密文件,没什么好保密的,不过因为事关王振跟国子监祭酒,就算官员看过也不敢随意泄露出来,所以顺天普通文人士子们自然无法得知。
在他们心中,下意识的认为沈忆宸上疏内容,肯定是痛斥王振这种阉贼奸臣,奏请圣上明察帮大司氏洗刷冤屈。
这也就是为什么,沈忆宸如今得到极高评价跟敬重的原因,毕竟他这种奏章递上去堪称自寻死路。
读书人重气节、轻生死的士大夫精神,可谓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他们得知沈忆宸压根没有批判王振的意思,就不知道物极必反之下,评价会不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了。
“这内容能说吗?”
孙绍宗好歹也不傻,明白没流传出来,自然是没人敢说。
别人怕得罪王振,莫非自己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