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宸是真的不怕孙绍宗啊,太硬气了点。”
“毕竟是勋戚子弟,孙绍宗又能拿他怎么样?”
“但沈忆宸是个婢生子没入宗谱啊,成国公真会帮他撑腰吗?”
“废话,也不看看前几日成国公府筵席的场面,如若公爷不重视的话,会如此上心吗?”
“不用怀疑,沈解元入宗谱是迟早的事情。”
周围举子们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这些话语听到孙绍宗的耳中,让他脸色阴沉不已。
沈忆宸没接话语的茬,硬要强势发难的话,自己不在理。
而且鹿鸣宴可不是什么私人筵席,可以仗着外戚身份横行无忌,这可是真正的官方科举筵席,在场的都是新科举子。
无视科举排名抢在解元前面迈入门槛,相当于挑战了整个科场秩序。这个后果别说他孙绍宗背不起,就算叫会昌伯孙忠来,也不敢贡院门前压新科解元一头。
所以哪怕明知道沈忆宸的目光跟笑容是在挑衅,孙绍宗也只能强压心中怒火,没胆子领头迈过顺天贡院这道门槛。
什么叫做明牌阳谋,沈忆宸现在所做的举动,就是借助科举千百年下来的大势,让孙绍宗不敢动分毫!
“贡院大人们等候已久,诸位同仁还是先进去吧。”
就在局势僵持之际,人群中走出一名二十多岁的士子,浓眉大眼长相端正,开口打了个圆场。
“贺亚元说到没错,诸位大人在贡院肯定久候了。”
“贺兄大气,考虑周全。”
“果然还是贺亚元老成持重。”
众新科举子们,除了极少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其他怎会看不出来这是在打圆场缓和气氛?
另外这个贺亚元,就是京师国子监优等生贺平彦,在顺天文坛有着很高的威望,能让众人信服。所以他一站出来,都纷纷附和。
“沈解元,还请先行。”
贺平彦走到沈忆宸身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并且特意错开落后一个身位,以示对方解元为尊,当走第一个。
可以说把面子里子都给到十足,情商拉满。
有了贺平彦这个亚元做榜样,其他举子们就更是无话可说,纷纷按照科举名次排在了沈忆宸身后,准备依次进入顺天贡院,就连孙绍宗也不例外。
沈忆宸并不认识贺平彦,不过唱名时候乡试第二荣获亚元,他还是清楚的。
“贺兄客气,那在下就承让了。”
沈忆宸点了点头,语气也十分有礼数,不过并没有多少客套的意思,昂首挺胸跨过门槛。
这本就是属于解元的荣耀,无需客气。
同时随着沈忆宸进入顺天贡院,早已准备的乐师们也奏响了礼乐欢迎,场面甚是热闹。
今日顺天贡院与乡试那日的紧张严肃风格完全不同,处处张灯结彩,甬道上还铺上了红毯。甚至就连桌面都裹上了红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婚之喜。
明远楼大堂内,周叙等一干乡试主考官、监考官站立于此,等待着新科举子们拜见。只是这一次的站位,并没有像应天童子试那样,主考官处于最中心的C位。
相反,这次中心却站了一位陌生官员。
这位官员看着沈忆宸领衔而来,眼神与之对视在一起,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深意笑容。
这抹笑容,让沈忆宸有些不明所以,感觉对方好像认识自己。
“诸生,这位是礼部左侍郎王大人,今日鹿鸣宴的主礼人。”
还没有等新科举子们行礼,周叙就首先介绍起中心位官员身份,告示举子们应当以他为尊。
正常情况下的鹿鸣宴,出席身份最高官员,应该是一省布政使或者巡抚。
顺天这地方比较特殊,乡试科举划分为北直隶范围,却并没有北直隶布政使司这个机构,而是各州府直接归中央六部管辖。
但问题是在正统年间,明英宗又搞出来个北直隶巡抚,而且还不止一个。
有就有吧,新设立巡抚也没什么问题,皇帝最大你高兴就好。
偏偏朱祁镇花样挺多,隔两年又撤了,再隔两年又安排几个。所以这个北直隶巡抚官衔,一直处于薛定谔的状态,谁也不知道到底乡试鹿鸣宴,会不会由他来主持。
现在算是尘埃落定了,并没有由北直隶巡抚主持,还是划分到了六部中的礼部。
同时沈忆宸也明白了,为何这名官员看向自己眼神有些奇怪,因为这就是自己业师林震提到的京师人脉,当年会试录取他的座师王英。
认真算起来,这位礼部左侍郎,是沈忆宸的师公!
“学生沈忆宸,率领甲子年新科举子,拜见少宗伯,拜见玉堂大人!”
鹿鸣宴是遵循古礼而来,所以沈忆宸的称呼,也换成了雅称。
六部中礼部尚书在古时被称之为大宗伯,所以礼部侍郎就有了少宗伯的称号。而翰林院别称是玉堂,翰林官员也可以雅称为玉堂官。
“拜见少宗伯,拜见玉堂大人!”
在沈忆宸的带领之下,一百三十五名新科举子,齐刷刷的朝在座官员们行礼,场面蔚为壮观。
王英捋了捋胡须,点头回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