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需要多做什么了。”
叶宗留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认真来说,并不算纯粹的大字不识矿工。
相反叶宗留幼年读过私塾通晓蒙学,稍长后才习武,称得上是文武双全。
后来继承叔父职业成为了矿工,还曾立志“刀劈人间不平事,枪打世上不平人”。
正是因为这一腔热血,叶宗留又入了府署去当皂隶,本以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除暴安良,却万万没想到更多是成为官府帮凶欺压良善。
再加上刚好遇上了同乡矿工被欺压,叶宗留干脆出走带领数百流民,前往福建开设私矿。然后逐步发展手下的人越来越多,与官府的矛盾也越来越大,到了今天不得不反的地步。
对于叶宗留的话,沈忆宸也只能默默摇头苦笑应对,世道就是如此,自己能做到也只有这些了。
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笔墨,沈忆宸就在雀船的小四方桌上,书写着给孙提学的信件。
书信内容中,详细描写了关于镇江府流民的情况,以及对于赵通判等人贪墨赈灾银钱的猜疑。如果不想这封信的内容成为捕风捉影的推测,那么就得看叶宗留找来证据的含金量多少了。
“叶首领,书信在此,还望送达应天府学政衙门孙大人。”
“定当不辱使命。”
叶宗留从沈忆宸手中接过这封书信,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事已达成,那叶某人也就不在这打扰沈案首了,日后如若有所需要,在下绝不推辞。”
说罢,叶宗留就准备招呼着矿工众人离开。他心中也很清楚,沈忆宸是士大夫,而自己是个“反贼”,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看着叶宗留等人准备离开,沈忆宸记忆中关于正统九年矿工起义的历史结局,不断的在脑海中闪现着。
眼前这个男人,最终下场就是在正统十三年,被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张楷领军进剿,于江西铅山黄柏铺中流矢身亡!
“叶首领,暂且留步。”
沈忆宸心中很清楚叶宗留等人与大明官府的矛盾,是基于宏观经济学下不可调和的,除非他们不再从事矿工行业。
所以从一开始,沈忆宸就避而不谈银矿之事,毕竟自己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个矛盾,多说无用。
但对方有救命之恩,而且这些矿工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反贼,纯属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为了活着去抗争何错之有?
沈忆宸无法做到心安理得的视而不见,哪怕只有丝毫改变历史结局的机会,他也打算去试试。
“沈案首,还有何事?”
叶宗留停下脚步,回头问了一句。
“叶首领,如果鄙人没有猜错的话,诸位来到应天府是为了采购铁器铸冶兵甲,为起义做准备吧。”
当沈忆宸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叶宗留等矿工脸上表情俱是一变。
他们之前虽然与官服多有冲突,小规模的暴动也接连不断,但始终没有正式举旗造反。
别小看这点名义上的区别,只要没举旗就意味着有缓和余地,官府也有安抚的动力。一旦正式揭起义旗,那么就意味着双方将进入到不死不休的局面,大明王朝不可能屈服叛军!
所以这种事情必然要严格保密,采购铁器种种也是秘密进行的,沈忆宸是如何得知的,难道说自己的计划步骤已经被应天高层得知了?
既然沈忆宸都已经说的如此准确,加上现在双方某种意义上也在一条船上。
于是叶宗留也没有遮遮掩掩,点头承认道:“没错,我们是准备举旗造反,只是不知沈案首是如何得知的?”
“你不用管我是如何得知,在下只想告知叶首领一句,起义必败,最好不要走到这步。”
对于沈忆宸的劝说,叶宗留只是一笑了之,摇头回道:“现今官府已经下达明令,对私自开矿者处以死刑,家属发配边疆。如有不服追究者,即调军追捕,我们已经没得选择。”
选择起义造反的结局,卞和知道,叶宗留其实心里面也知道。
但知道又如何,早晚是一死,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那如果我能给你们指出一条活路呢?”
听闻沈忆宸的话,叶宗留眼神一亮,要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进入到必死之局?
就算自己不怕死,跟随自己的这些矿工兄弟们不怕死,那他们都高堂父母,妻儿子女们日后又该如何生活?
只见这时候叶宗留直接单膝跪下,抱拳朝着沈忆宸说道:“如若沈案首能给吾等兄弟指出一条活路,此大恩大德在下至死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