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海脸上带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那日县试完毕提前点出案首,就有同窗问他背后会不会有营私舞弊?
当时徐东海给出的回答是不知道,毕竟他自己都走了后门屁股不干净,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贼喊捉贼,实在是有些过于无耻。
徐东海虽然心高气傲,有着一股官宦子弟的优越感,但基本的文人道德底线还是有的。
而且他的徇私,不过是跟主考官搞好关系,暗示能否点中案首,真才实学上面并没有多大问题,比科举舞弊还是要强了许多。
今日看到成国公府家塾有数人通过了县试,并且包括沈忆宸在内,全部都是朱氏宗亲,这要没点猫腻简直就是侮辱他人智商!
只是不知为何,徐东海心中有种松口气的感觉,看来沈忆宸并不是学识比自己更强,而是拼爹比自己更厉害啊!
“东海,这种事情我们要不要向儒学提举司举报?”
另外一名昭文书院的学子,此刻也是满脸的不服气。
他们这群人在应天府最优秀的书院寒窗苦读数年,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勋戚宗族轻松取中,不公平的愤怒感简直充斥心头。
“你有证据吗?”
徐东海就简单反问一句,他很了解对方这种勋戚宗族,没有证据靠一张嘴举报,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
成国公朱勇现在如日中天,连勋戚第一的魏国公都暂且落了下风,谁敢这种时候去触霉头?
一提到证据,答案就很明显,科举舞弊想要找到证据谈何容易,再有不甘也只能憋回去。
“放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如此肆无忌惮,终有暴露的一天。”
徐东海相信成国公这群宗族子弟,绝对不会止步于县试。毕竟县试取中连个童生都算不上,更别说秀才这种正式功名了。
所以接下来的府试,乃至最终的院试,绝对还会继续录取,到时候总会露出马脚。
沈忆宸并不知道昭文书院的学子如此看他,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得郁闷的吐血三升。
内院家塾这群宗亲,简直就跟自己死对头差不多,他们就算有科举舞弊的嫌弃,关自己屁事啊。再说了你要论朱氏宗亲,跟我沈忆宸有什么关系,宗谱上何时有过我的名字?
成国公这块金字招牌,好处没有捞着,锅倒是给背上了。
朱庆宇等人看到沈忆宸朝自己序进牌走来,脸上都带着一种挑衅神情,现在没有了外院家塾那些武将子弟护着,就这一个婢生子不是随便拿捏?
“嘿,真是无巧不成书,今日怎么没看见你带着几个小弟了?”
朱宇庆开口就是话中带刺,揶揄李达等人县试没有通过,顺带提醒沈忆宸他现在就一个人,最好老实点。
“我那几个同窗没来不意外,你们几个都能前来参加府试,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对于已经撕破脸的人,沈忆宸从来都懒得再去做假客套,干脆直指对方的痛点来。
就如同徐东海怀疑的那样,沈忆宸同样不相信就这几个货色,而且也丝毫没有把自己与对方,当作成国公府的同阵营,完全不顾及影响跟脸面。
“沈忆宸,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朱庆宇自然明白沈忆宸意指何事,这种事情就算大家心里面都清楚,但明面上绝对不能被揭穿。特别现在众多考生在场,闹大了引发士子动乱,绝对没人能保住自己。
要知道古代社会统治阶级,最害怕的就是读书人聚众闹事,闹大了皇上都要派重臣来安抚。
就拿明朝最著名的科举南北榜来说事,因为北方举子们不满抗议,朱元璋为了稳定平息事端,甚至不惜冤杀新科状元以及录取主考官。
沈忆宸开口就说这话,还真没把自己当作成国公府一员,摆明就是要掀桌子啊。
“怎么,我难道说中了什么?”
朱宇庆有顾忌,沈忆宸可没有,他甚至还带上了一种玩味笑容,打算好好看看对方的丑态。
“你……”
朱宇庆想要反击回去,却因为心中有鬼,不敢在这个话题上争论。
这跟外界质疑不同,旁人要说成国公府宗亲舞弊,没有证据那是诽谤。偏偏沈忆宸可是成国公朱勇的儿子,要是连他都说这话,想想传出去会掀起怎样一番惊天骇浪?
“不敢说话就老老实实闭嘴,以后在我面前继续瞎得瑟,信不信我再叫人揍你一顿?”
沈忆宸现在索性放开自我,外院家塾这群武将子弟,能打的基本上都算得上是自己小弟。
以前那叫做纯嘴炮,现在是真有这个实力去揍人了。
说罢后还干脆向前走了几步,往序进牌下首位一站,朱宇庆直接就挤到了后面。
朱宇庆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变天了,一个以前在国公府连根葱都算不上的婢生子,现在却比正宗嫡子还要气焰嚣张。
偏偏这种场合之下,自己还不能拿他怎么样。脱离了这种场合,喊人现在好像也打不过沈忆宸了!
这世道,怎一个惨字了得!
随着时间推移考生们都已到齐,下江考棚的龙门大开,所有人按照序进牌的秩序进场,整个流程如同之前的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