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人生在世不为利,那就大概率为名。徐有贞的前半生官场生涯,遭遇过太多的坎坷跟冷眼嘲笑,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改变这一切,用万世身后名来回应曾经的羞辱。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接班沉忆辰主宰朝政,更加彻底的改革变法,建立起一个更加完美的新世界。 在场众人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沉忆辰可谓是尽收眼底,人有私心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看能否控制住心中的欲望跟想法。 很明显,徐有贞有些迫不及待的反问道:“内阁驾驭六部,乃至于首辅最终宰执天下,这都是大势所趋,沉宫保打算何时进行阁部改制?” “杨中堂才刚刚弹劾本阁部专权擅政,这时候进行阁部改制,岂不是火上浇油。” “大司空,很多事情欲速则不达,你就是太着急了。” 沉忆辰澹澹提醒了一句徐有贞,其实他这句话有着双重含义。 一方面是告戒他性格操之过急,并且很多时候想法过继激进,会造成反作用。另外一方面,就是提醒工部侍郎赵荣弹劾之事。 徐有贞确实在专业能力上无话可说,碾压了赵荣这类老旧理学官僚。但你直接斥责别人“不学无术”,这就跟当年于谦造成误会,让景泰帝误以为他说徐有贞“心术不正”,从而结下私仇的道理一样。 徐有贞的性格太容易得罪人,沉忆辰自己有容人之量,不意味着朝堂百官人人都能欣赏他的才华,不改的话总有一天会吃亏的。 亦或者说,他早就已经在南迁之事上面,吃过一回亏了。 换作其他人这样说,以徐有贞的心高气傲定然会不屑一顾,说不定还会轻蔑反驳。但沉忆辰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哪怕心中不完全认同,依旧还是老老实实的拱手道:“下官谨遵沉宫保赠言。” 表面上是“听命”,事实上徐有贞立马改用了“下官”称呼,意味着他认为从这一刻开始,六部尚书正式屈居于内阁首辅之下! 对于徐有贞这倔强的性格,沉忆辰一时无言,商辂见状顺势扯开话题道:“沉宫保,现在不是认同杨中堂弹劾的时候,是该如何平息这场风波。” “文官集团可不会因为你的大度,就此鸣金收兵。” 沉忆辰一直用轻松的态度对待杨鸿泽弹劾,但问题是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文官集团可是做好了罢黜的准备,单单靠着息事宁人肯定是不行的。 现在沉忆辰必须拿出一个解决办法,不然继续闹下去,恐怕下一步就是走到阁部大九卿廷议,再就是呈交给皇帝断夺。 到了那一刻,天子年幼无法主政,势必会把后宫中太皇太后这尊大神给请出来。这些年历经三帝的恩恩怨怨,商辂身为亲历者是无比清楚的,他跟曹吉祥一样不相信孙太皇太后,会放下对于沉忆辰的仇恨跟忌惮。 太皇太后临朝称制,就定然会出现对沉忆辰不利的局面! “没错,礼部尚书何文渊有着统领朝堂的野心,他不会善罢甘休,杨中堂不过他利用的一颗棋子。” 吏部尚书李贤附和了一句,虽然心中情绪复杂万分,但终究理智还是战胜了权力的欲望。 杨鸿泽可能是秉持着公心大义弹劾,但何文渊等人绝对是想要挑起党争,沉忆辰不拿出全力以赴的心态去迎战,局势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面对众人的再次告戒催促,沉忆辰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澹风轻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道:“此事我心中有数,诸位不用过多操心,先行回去吧。” 说罢,沉忆辰把目光望向徐有贞,特地嘱咐了一句:“大司空,沉党是一群志同道合之辈,用毕生所学去针砭时弊肩负家国重任,而不是党同伐异用来在朝堂上互相攻讦。” “我不希望看到上疏弹劾引发的党争场景,更不想看到沉党沦为官场的青云梯,那样与心中鄙夷只知道空谈义理的文官清流有何区别?” 这番话沉忆辰其实早就想要跟徐有贞说,沉党不应该沦为任何人的政治工具,包括自己在内。如果历史真的演变成为明朝的党争走向,那沉忆辰宁愿亲手终结这个遵循自己理念的组织! 沉忆辰的语气很平澹,徐有贞却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坚决,他只能拱手称是道:“下官遵命。” 伴随着众人忧心忡忡的离去,沉忆辰从容不迫的摊开一张宣纸,然后提起笔架上的狼毫,笔走龙蛇的写下《公仆疏》三个大字。 遥想多年之前,沉忆辰是以诗作在文坛成名,只不过走上了科举这条应试教育的道路,基本上没有再怎么写过文章。最后一篇能免得跟文章沾得上边的,还是关于削藩的《宗藩弊论。 不过《宗藩弊论》细究起来,是一封呈递给皇帝的奏章,这一次沉忆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