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会如实登记。” “第二点官吏直接收取,等同于否定了皇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的传统,必然会遭遇到全面抵制。” “第三点谁缴纳税银,就得承认田产土地是谁的,这样很多诡寄的百姓将彻底失去田产,再无拿回来的可能。” “一条鞭法看似虽好,但上不能讨好士绅,下不能团结百姓,如何能长久执行下去?” 面对年富提出来的三条质疑,换做常人肯定是挫败焦虑,沉忆辰的脸上却流露出一抹笑容。 原因其实很简单,沉忆辰拥有着历史上帝视角,自然明白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失败根源在哪里。年富能在短短时间里面就察觉出问题并且提出来,这就意味着他真正从根本上理解了一条鞭法的优劣利弊。 很多时候改革不怕发现问题,就怕连主导着都不明白问题所在,那才是稀里湖涂的进行下去注定失败。 由此可见自己当初听从成国公建议,把年富从边关调任到户部是个明智选择,他可能不如金廉那般有理财天赋,却足以称得上合格二字。 “大宗伯,你提出的这三点问题,归根结底是不敢触动士绅阶层,充斥着各种妥协观念。” “但如果把改革的真正目标,对准整个士绅阶层呢?” 说到这里,沉忆辰把之前在马车里面,与胡濙诉说过的士绅一体当差纳粮再复述了一遍。 同时沉忆辰还加上了一条,那就是采取阶梯税制,清丈田亩出来结果后,按照名下田亩的数量来进行征税,田产越多税额越高,田产少者准许部分优免。 这样就能从根本上杜绝土地兼并,扭转数千年下来华夏士大夫基层,一直喜欢置办田产的弊端! 听完沉忆辰的复述,年富整个人都惊呆站在原地,脸上表情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哪是什么改革变法,简直就是要了士大夫阶层的命,他已经可以想象这些改革条例颁布下去,会在整个天下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说不定还会造成沉忆辰千夫所指的场景。 没有谁可以挑战整个天下士绅,哪怕现在沉忆辰看似大权独揽,历史上改革者大多命运悲惨,更别说这种颠覆性的变法。 “沉宫保,你有匡扶社稷之心,却无权掌天下之力,三思而后行啊!” 年富第一时间选择劝说沉忆辰,他知道对方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官,这些政策要是实行下来,大明中兴盛世不在话下,说不定能开创出来一个空前绝后的王朝。 但这些措施就目前看来,与空中阁楼没多大区别,缺少了整个下层的支撑。把目标定的越高,到时候就会崩塌的越快,年富看不到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沉忆辰必然会成为朝堂的孤家寡人! 面对年富的劝说,沉忆辰脸上流露出来一抹苦笑,然后摇了摇头道:“大司徒,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但如果此事连我都不去做,满朝文武谁还会去做,后世官员又有谁去变革?” “况且我也没有打算一蹴而就,从清丈土地折算银钱开始,再慢慢的完成士绅一体当差纳粮,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步步蚕食士大夫阶层的根底,直至他们再无联合反抗能力。” “可能第一步清丈土地就走不下去。” 年富依旧持有悲观态度,他不想提前看到沉忆辰改革失败的场景。 “呵,文人风骨者有之,软骨头的却更多,大司徒你太高看士大夫了。” 沉忆辰满脸的嘲讽,自古肉食者鄙,士大夫阶层身为既得利者,只要还有妥协绥靖的空间,他们就没有光脚豁出去的勇气。 “可是……” 年富还想要继续劝说,却被沉忆辰打断道:“漠北天圣汗也先利用阿剌知院反叛,来了一场不破不立,如今已经彻底的整合了蒙古诸部,完成了万户改革。” “大明跟蒙古之间注定有一场国运之战,如果我们落后于鞑虏改革,那么明日就会再现兵临京师城下,反之则是大明铁骑风狼,饮马瀚海!” “所以没有可是,我们必须改革变法,整合力量赢下这一场国运之战。” 沉忆辰态度坚决无比,从蒙古汗国发生内乱那一刻起,他就增派了锦衣卫跟夜不收,时时刻刻净盯着鞑虏内部变动,用最快速度传递军情回京。 只能说也先不愧是草原百年不世出的枭雄,他提前做到了后世蒙古小王子的万户改革,用亲领跟两个儿子代为统率的方式,牢牢控制住了东西蒙古的全部六个万户。 这就意味着改变了成吉思汗以来可汗同姓台吉和异姓领主并立制度,结束了蒙古百年来异姓权臣专政、内讧和封建割据局面,从此草原上再无“异姓王”领主,全部沦为了大汗跟诸子的僚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