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之前您曾昭告天下还政于朝,退居后宫颐养天年,如今前方将士皆信以为真。想要戳穿沉阁老的谎言,恐怕只有亲临左翼门才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小太监的话音刚落下,就遭到曹吉祥的训斥道:“大胆,前方战事刀剑无眼,你竟敢让太后万金之体亲临,万一要事有个什么意外,担当得起吗?” 曹吉祥此刻有些眼红跟不满,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太监,居然在太后面前抢了风头还主动提出建议,这是把自己这个司设监掌印摆在了哪里? 可是这番话听在孙太后的耳中,她觉得颇有道理,于是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后,奴婢乃司设监典簿汪直。” “贞儿,给这个汪直赏银十两,哀家即刻摆架前往左翼门!” “是,太后。” 只见孙太后身边一个贴身宫女缓步向前,把跪倒在地上的汪直给扶了起来,然后给出了赏银十两。可能谁也料想不到,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万贞儿万贵妃跟西厂提督权阉汪直,两人就此产生了联系。 另外一边孙太后踱步迈出慈宁宫,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拥护下乘坐凤辇前往左翼门,丝毫不担心会出现什么刀剑无眼的风险。 原因就在于“法统”二字是封建王朝的根基,就算明英宗朱祁镇复辟失败,景泰帝朱祁玉身为臣子也要恪守君臣大义,不可能把孙氏母子两人明正典刑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最多就是事后朱祁镇莫名病死暴毙,孙太后在某一处宫殿囚禁一辈子。 俗话说不作不死,反过来既然无论怎么作都不会死,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孙太后不管是为了皇儿的大统之位,还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尽享尊荣,都必然要去左翼门劝降侍卫上直军。 只要自己亲临战场,那么一切都将尘埃落定,任沉忆辰如何巧舌如黄,都无法改变失败的下场。区区臣子妄图挑战皇家法统,命运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孙太后御驾启程的时刻,京郊大营一支兵马正在疯狂朝着紫禁城方向赶来,领军统帅却出乎意料的不是沉忆辰心腹将领,而是武清候石亨! 当卞和拿着沉忆辰牙牌赶到京郊大营的时候,韩斌正好跟武清候石亨以及昌平侯杨洪等人商讨军务,毕竟朱仪抽调的京营兵马征讨兀良哈三卫,大多是出于他们两人麾下。 事情从急,卞和没办法私下与韩斌细说,只能如实告知了宫中发生政变,太上皇朱祁镇从南宫中出来,率领着腾骧四卫直扑奉天大殿的消息。 此话一出,帐内京营各军将领纷纷脸色巨变,同时武清候石亨终于明白为何之前告知安远侯柳浦商议军务,对方说身体不适无法前来,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已经玩了出金蝉脱壳的戏码,率领着神机营前往紫禁城参与夺门之变了。 武清候石亨主动告发金刀一事,就是想着能获取景泰帝朱祁玉的绝对信任,从而完成对于谦从龙之功的超越,有朝一日洗刷或者报复朝堂上于谦对自己的羞辱。 结果万万没想到,太上皇动手时机会如此之快,完全出乎众人意料。 于是乎石亨当机立断,从京郊大营率领本部兵马朝着紫禁城方向疾驰,另外韩斌也联合了福建卫冯正等人,调集了部属亲信紧急驰援沉忆辰。 与此同时在京郊大营前往紫禁城的路上,前方还有着安远侯柳浦率领的神机营。各路兵马抢分夺秒,谁能提前抵达紫禁城拥立自己效忠的君王,谁就能成为二帝相争的胜利者。 不过众人不知道的是,在京师外围还有着一支庞大兵马,正在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夺门之变牵一发可谓动全身! 左翼门的宫墙两侧,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禁卫军士卒尸体,双方穿着同样的战甲,乃至于还是曾经并肩作战过的袍泽,如今却不得不兵戎相向,拼个你死我活。 低矮的宫墙终究是无法抵挡源源不断的腾骧四卫,两扇薄薄的宫门在擂木不断的撞击下,已经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哪怕沉忆辰此刻脸上都布满了飞溅了鲜血,一身绯红色的三品文官袍好几处出现了破损。 “沉阁老,左翼门守不住了,要不我们先行撤回奉天大殿如何?” 京卫指挥使韩良安满头大汗,内心中惶恐万分,他没有想到太上皇进攻紫禁城如此坚决跟迅速,让期待的平叛之功如同镜中花跟水中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不行,陛下跟文武百官此刻正在奉天大殿,乱兵到了那里谁能保证他们安危!” 沉忆辰断然拒绝了韩良安的建议,现在双方士卒已经杀红了眼,把战火引到奉天大殿百分百会扩大伤亡。不管是身处何阵营,不管沉忆辰是不是认同朝廷百官的政治理念,但有一点无法否认。 那就是能站在京师中枢参与朝会的官员,俱是从残酷的科举制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