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 面对宁阳侯陈懋的询问,朱祁镇张了张嘴巴吐出一个朕字,后面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囚禁在南宫之中,他根本无法跟武清候石亨有任何直接接触,带着御用金刀前往武清候府的阮浪,已经被锦衣卫逮捕入了诏狱,现在就连生死都未知。 朱祁镇对石亨的判断,全部是基于当初的皇恩浩荡,可问题是要论皇恩的话,满朝文武谁又能比得上靖远伯王骥跟内阁大臣沉忆辰? 一个开了明朝文官封爵的先例,另外一个钦点三元及第、六元魁首,同样开创了大明历史。偏偏这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背叛,相比较之下石亨还没受到那么多恩隆。 看到太上皇朱祁镇给不出回答,宁阳侯陈懋只能继续说道:“上皇,阮浪被锦衣卫逮捕入狱,武清候却风平浪静没有受到丝毫的牵连影响,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当今圣上不敢轻举妄动,担心把武清候给直接逼反,另外一种可能便是石亨背叛了上皇。从目前的结果上来看,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 宁阳侯陈懋此话一出,在场数位勋戚大臣脸色非常难看,毕竟拥护太上皇朱祁镇复辟,是为了博取更大的权势地位,而不是等着谋叛罪满门抄斩。 武清候石亨要是选择站队当今皇帝那边,复辟的成功率将大为降低,单单看着一个安远侯柳浦掌控的神机营,怎么抵挡昌平侯杨洪的三千营以及武清候石亨的五军营。 宫中兵马局势目前来看有着局势,可郭敬这种太监身份真靠得住吗? “宁阳侯,你是说石亨统帅的五军营,将要与朕为敌?” 朱祁镇并非没想到石亨背叛的可能,只是人总习惯存在一种侥幸心理,只要真相没有彻底揭露,始终抱有着对方效忠的希望。 结果宁阳侯陈懋的话语,相当于揭穿了皇帝的新衣,告诉明英宗朱祁镇实则朝廷大势并不在他的身上,更没有任何兵力上的优势。 这种结果对于秉性心高气傲的朱祁镇来说,当然很难接受。 “臣不敢妄言,不过武清候如果全面投靠上皇的话,逮捕阮浪后就不会那么低调行事,恐怕早就大张旗鼓的封锁南宫。” “臣大胆猜测,武清候石亨正在观望,谁赢他就效忠于谁!” 宁阳侯陈懋说的非常露骨,同时完美诠释了石亨内心想法,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忠心赤胆的臣子,历史上的行径属于一个十足的投机者跟野心家,背叛为他封候拜将的景泰帝朱祁玉毫不手软,后更是把恩人于谦置于死地。 现在朝中局势并不明朗,朱祁玉对上朱祁镇加皇太后,实则一个五五开的局面,哪方都有笑到最后的可能性。 这种情况下注是输红了眼的赌徒行为,相反武清候石亨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完全可以在最后阶段去锦上添花即可,不需要去面临任何失败的风险。 还是那句老话,石亨只效忠于胜利者! “武清候只要不参与进来,其实是我们占据着优势,他作壁上观足矣。” 安远侯柳浦表情严肃的说了一句,双方整体实力是五五开,宫外当今皇帝掌控兵马强点,可宫内御马监掌控的腾骧四卫优势更为明显。 到时候只要拿下郕王朱祁玉,那么宫外士兵就是望风而降,转头效忠于复辟的太上皇。甚至设想最坏的结果,就算武清候石亨全面投靠当今圣上,他们一时半会也很难攻下紫禁城,这些时间足矣在宫中分出胜负! “会昌伯说的没错,石亨背叛与否,取决于我们的速度。” 右都督张軏同样表达意见,南宫内这几位勋戚大臣,俱是南征北战的老将,眼光谋略非常精准老辣,很快就能看清楚全盘走向。 “既然石亨不足为惧,那陈爱卿你认为该何时动手?” 明英宗朱祁镇的神情由之前的凝重,变成了一种激昂亢奋。 从被俘北狩到南宫囚禁,算起来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他深深体会到由高高在上的君王跌落到谷底,是一种多么屈辱跟卑微的经历,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重登巅峰。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朱祁镇感觉自己一刻都等不了! “当今圣上前几日连发了几道调兵圣旨,除了靖远伯率领南征军离京征讨麓川外,还有就是谕令成国公嫡长子朱仪,率领部分十营团兵马讨伐兀良哈三卫。” “这次征讨兀良哈三卫兵马,大多抽调于昌平侯杨洪的三千营,以鞑官骑兵为主。昨日朱仪已经率领着前锋军前往居庸关,后续主力也将在这两日内离开京师。” “臣认为三日后起兵政变,乃最好时机!” 宁阳侯陈懋的话语,简直让明英宗朱祁镇喜出望外,他万万没想到在二帝相争的关键时期,郕王不单单发动麓川战争,还妄图讨伐兀良哈三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