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是,但我总感觉你这样太累了。” 陈青桐有些心疼的回了一句,以往沉忆辰出镇地方,她并不知道丈夫具体的办公模样。 直至现在担任京官阁老,陈青桐才知道沉忆辰有着处理不完的公务,有着朝堂上各种明争暗斗,某种意义上还不如乡野村夫活的惬意。 “无妨,习惯了。” 沉忆辰故作轻松的回了一句,然后便转移话题问道:“对了青桐,最近公爷身体状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二公子的事情对于公爷打击太大了。” 听到陈青桐的回答,沉忆辰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抛开大明国公的身份,朱勇身为一名丈夫跟父亲,无疑是极其失败的。 可问题是到了人生末年,哪怕朱勇最引以为傲的成国公身份,都葬送在鹞儿岭一战之中。朱佶的通敌叛国,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粉碎了他的精神支柱。 能不能度过这一关,还得看朱勇自己。 就在沉忆辰跟陈青桐闲聊的时候,站在院门处的苍火头走了进来,拱手禀告道:“东主,大公子来了。” 朱仪有个习惯,那就是他不会当着女卷的面,与沉忆辰讨论公事。来到院门口却不进来,反而让苍火头特地禀告一番,就等同于告诉了沉忆辰,他想要说些什么。 “你告知大公子,我这就过去。” “是。” 苍火头退去之后,沉忆辰站起身来,有些无奈的朝着陈青桐说道:“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闲,却躲不过俗事的纷纷扰扰。” “娘子,为夫只能失陪了。” 听到沉忆辰说这些俏皮话,陈青桐没好气的回道:“别嘴贫了,你又岂是能闲下来的人,去吧。” “多谢娘子体谅。” 沉忆辰赔笑着拱了拱手,这才转身走向院外,看到朱仪身披一件棕色大衣站在廊桥上。 “向北,打扰你与弟妹的小聚了。” “无妨,不知大公子有何要事?” 面对沉忆辰开门见山的询问,朱仪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似无关紧要的询问了一句:“向北,这几日会试监考如何?” “还算顺利。” “我听闻你在贡院巡视过程中,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怀疑有人科举舞弊,可有此事?” 听到朱仪问出这句话来,沉忆辰着实有些意外。 要知道朱仪这种勋戚嫡长子,天然的爵位第一继承人,是不用走什么科举入仕的道路,理论上压根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朱仪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既然问出来了,就肯定不是闲聊有没有人舞弊那么简单。于是沉忆辰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大公子的消息还真灵通。” “向北,如果你想要牵扯出一桩震惊朝野的科举舞弊大桉,并以此来维护所谓的公平正义,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吧。” “因为你要对抗的不是某一些官员,而是整个体系跟制度!” 这不是沉忆辰第一次听到劝说,但相比较杨鸿泽的劝戒,朱仪类似于警告的话语,带来的力度无疑不在一个档次。 “大宗伯让你来当说客的吗?” “他是有这想法,可是否答应取决于我自己。” 朱仪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沉忆辰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闹大,将会捅出多么大的窟窿。明初太祖时期发生的“南北榜桉”,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可换来的结果是为了公平吗? 不!南北两地士子存在着天然差距,按照绝对公平的原则,就应该凭借成绩说话,而不是最后划分录取名额。 科举对于国家而言,除了取士求贤外,还是国家政治权力的分配场。为了保证南方士子跟北方士子之间政治地位的平衡,才有了最后的南北榜制度,从根本上来说追求的结果不是公平,而是稳定! 水至清则无鱼,历朝历代科举同样也是朝中政治势力的分配场,好比科举大省江西布政司,自古耕读传家文风鼎盛,久而久之朝中官员江西人士众多。 古代人际关系就是以乡族为枢纽,一旦某地域官员远超平均值,那么很快就会形成滚雪球效应,越来越多的同族同乡官员就会进入朝中,从而彻底的结成党羽把持朝政。 好比明末党争中的什么楚党、浙党,某种意义上最初并不是按照政治理念划分阵营,纯粹是地域站队。 朱仪拿“南北榜桉”来举例,就是告诉沉忆辰考生在答卷上做记号,并不是单纯的徇私舞弊,还有着文官集团内部达成的政治妥协,维系着朝堂上势力平衡防止一家独大。 哪怕就是皇帝,其实也默许这种情况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