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诸卿家没有异议,那就宣瓦刺使臣入殿,朝拜后返回漠北复命。” 大明这边已经就接驾礼仪拟定好了章程,自然得告知瓦刺使臣,让他们领命回复。 另外虽然瓦刺跟大明在京师守卫战中,已经互相打出来血海深仇,但事实上并没有断交废除君臣名号。瓦刺使团还带有着朝拜大明天子的任务,期望能借助送回明英宗朱祁镇释放的“善意”,继续朝贡大明以及在边关互市。 论起战争损失,大明是远超瓦刺。可论起战后稳定,大明底蕴带来的优势同样远超瓦刺。 没有朝贡跟互市这两大法宝,瓦刺部落牧民将陷入困境,只能通过不断的侵绕边疆,才能获取足够的生活必需品,到那时候相当于两败俱伤。 鸿胪寺官员宣等候在殿外的瓦刺使臣觐见时候,沉忆辰跟于谦的目光对撞在一起,两人眼神中都充斥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深意。 这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上,沉忆辰与于谦的理念产生了巨大不合,并且没有私下里通过气。 于谦自认君子坦荡荡,厚待太上皇朱祁镇是出于礼法,可沉忆辰却为了百姓苍生不平,他们才是土木堡之变后最大的受害者。 目光对峙转瞬而逝,站在丹犀之下等候的瓦刺使臣,受鸿胪寺官员引领上殿,朝大明天子行五拜三叩大礼。可是当看清楚为首使臣的之后,殿内很多文武官员脸色变了。 这次瓦刺使臣来了个老熟人,他就是当初在宫中深受朱祁镇厚待,并且官至御用监掌印太监的喜宁! 太师也先派喜宁来当使臣,莫非是对大明的羞辱? “外臣喜宁叩见大明天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从喜宁口中说出“外臣”二字,着实让殿内群臣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憋屈。 “迎接上皇回京一事,朝中已拟定章程,待礼部公文送达与你带回给也先。” 景泰帝朱祁玉冷漠说了一句,对于这种从蒙古归顺大明,再反叛蒙古的三姓家奴,很难给出什么好脸色。 “是,外臣遵命。” 喜宁从地上起身后,态度恭敬的领命,不过接下来,他就展现出真实嘴脸说道:“除了商议送还上皇一事,太师还托外臣向陛下问一句,宣大的边境贸易何时开放,朝贡使团来年可否按照惯例赴京?” “放肆,此事轮得到你来问吗?” 这种质问的语气,当即触怒了站在前排的靖远伯王骥,土木堡一战明军是败了,但京师守卫战跟辽东之战大明才是胜利者,何时轮得到瓦刺使臣来猖狂。 更重要的是,无论贸易互市,还是入京朝贡,均是大明对于藩邦的恩荣,而不是岁币跟供奉,决定权在大明的手中! “外臣不敢,听闻大明地大物博,应该不至于在乎这九牛一毛之物。” “不过刚才外臣在殿外,听闻恭迎上皇回京仪仗,仅为一轿二马,恐怕此事也说不好。” 喜宁本来就是阉人尖嗓子,再加上长久在蒙军营地中羞辱朱祁镇,让他早就忘却了对于皇权的敬畏,这番阴阳怪气话语说出来,羞辱意味更是凸显无疑。 “殿前大不敬,喜宁你以为投靠了瓦刺,就能保你性命吗?” 性格强硬火爆的户部尚书金廉,冷冷的朝着喜宁警告了一句。 见过叛国求荣的,没见过当狗还这么恶狠狠反咬主人的。想当初太上皇帝为了喜宁,不惜得罪资历威望最高的英国公张辅,开创大明宦官赐地先河。 结果现在回头再看,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大司徒是想要战火再起吗?” 面对金廉的威胁,喜宁丝毫不以为意,他毕竟曾经在宫中身为高位,太了解明朝现在的处境。 要是为了这两句嘲讽话语,就冒着开战风险斩杀来使,完全不符合大明礼仪之邦的形象,更没有足够实力来抵御蒙古骑兵的九边掠夺。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喜宁就是那个光脚的。 “你……” 金廉怒极,这辈子还没被个阉人如此羞辱过,下意识想要拿喜宁问罪。 可是话到嘴边,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朝中可能没有谁比他这个户部尚书,更了解各地天灾需要的赈济粮款。特别是遭受战火的北直隶地区,已经可以预料到来年百姓饥寒交迫的场景。 如果这个时候蒙古人大举犯边,对于现在大明处境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能为了出自己一口恶气,就视北方百姓于不顾。 望着金廉说不出话来,喜宁嘴角流露出一抹轻蔑笑容。想当初大明公爵在自己面前都没有牌面,你一个区区户部尚书哪来的勇气敢放言问罪? 可是就在喜宁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