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辰的这几年时间,多少个日日夜夜担心受怕。 现在还不容易回到京师为官,却眨眼间又下了诏狱问罪,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自己期盼的安宁日子? 她不知道是应该怪沉忆辰以身许国,还是应该怪自己不够大度。 听着陈青桐的埋怨,沉忆辰脸上那故作轻松的笑容褪去,他其实能理解妻子这些年的委屈跟付出,是自己很多方面做的不够好,没有给予足够的陪伴。 “对不起。” 沉忆辰把陈青桐揽入怀中,千言万语只能汇聚成这么一句道歉的话语。 奈何,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大明正统十三年的冬天,飘扬着皑皑白雪的除了京师,还是北疆那广袤的荒原。 漠南蒙古的疆域上,一支蒙古骑兵队伍正在齐膝的大雪艰难前行。相比较常规的行军队伍,这支兵马中还白骆驼、白牛等等祥瑞之物,他们正是鞑靼蒙古大汗脱脱不花派出的“九白大贡”使团。 处于使团最中央的位置,是一名满脸戾气的蒙古青年,不久前在蒙古诸部会盟上被确认为皇太子的勐可,转眼间就被蒙古大汗脱脱不花送往明国当质子。 以目前蒙古跟明国之间的关系,这种质子与送死没什么两样。勐可万万没有想到父汗脱脱不花,为了避免舅父趁机摄政夺权,就不顾父子情谊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 愤怒、怨恨、鄙夷充斥着勐可的内心,谁能想到黄金家族血脉,堂堂蒙古大汗会是个懦夫,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汗位去向敌人俯首称臣,简直不配称之为成吉思汗的子孙。 与其让这种人担当蒙古大汗之位,还不如让舅父也先成为新汗,至少他俘获了明国皇帝,让蒙古的马蹄刀锋,兵临汉人京师城下! 当然,无论勐可有多么不甘跟怨恨,他成为质子的命运无法改变,否则就是更早一些被脱脱不花除掉。 如果说汉人王朝皇家无亲情,是一种唏嘘跟感慨的话。那么草原民族的“皇家亲情”,恐怕连草纸都不如,弑父弑兄什么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就在勐可选择认命的时候,使团队伍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团黑影,还飘扬着类似于军旗的旗帜。 见到这一幕,鞑靼部使团下意识认为,这是明国九边重镇派出来的边军接应。以往藩邦向明京师派往朝贡使团,一路上也是由明国兵马按照规定好的路线时辰,选择全程护送。 不过当双方越来越接近,来者蒙古骑兵的装扮映入了视线之中。还没等鞑靼使团回过神来,对方已经勒动缰绳,策马进入了冲锋的姿态。 “杀光这群草原上的叛徒跟懦夫,夺回属于长生天子孙的血脉跟荣耀。” “蒙古,绝不向大明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