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沉忆辰二十岁就身穿赐服担任帝王师,他的仕途起点说句难听点的话,可能是很多地方官员究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终点。
怎能不羡慕?
但羡慕归羡慕,众人心中都明白沉忆辰功名三元及第,出镇地方立下治水不世之功,这些都是实打实能力换来的。
只能说英雄出少年!
“萧兄,商兄。”
沉忆辰来到了萧彝跟商辂的面前,朝他们拱手打了声招呼。
可能是许久未见,也可能是变化太大,此刻两人看着眼前的沉忆辰,一时都愣在原地没有回应动作。
“向北,你回来了。”
还是商辂首先反应过来,语气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一年多未见,变化的是外貌跟气势,没变的是友谊跟真心。
“向北,这段时日我可好想你。”
萧彝同样内心激动,不过举止略显有些拘谨,想要伸手去紧握沉忆辰,却最后悻悻放下。
毕竟现在的沉忆辰功成名就,还担任经延讲官成为了帝王师,与自己的身份地位差距越来越大。
萧彝本就是平民子弟出身,内心中带着些许自卑,现在更是产生出一股高不可攀的感觉。
沉忆辰看出了萧彝动作上的迟疑跟拘谨,他张开双臂,不顾在场文武官员诧异的眼神,与萧彝跟商辂两人来了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志同道合者弥足珍贵,远远不是权势跟地位可以衡量。
“哼,有经延讲官之皮,却无帝王师之骨。此等文臣失仪举动,不知会对陛下造成多大的影响。”
杨鸿泽看着沉忆辰这般“孟浪”举动,面露不喜神色,在他看来身为经延讲官,为人师者必先正其身。
君子之交澹如水,岂能如同市井之徒那样勾肩搭背?
“大局已定,又能如何?”
贺平彦略显自嘲的回了一句,沉忆辰担任经延讲官那最关键的一票,可是自己亲舅舅吏部尚书王直投的。
就连他都认为沉忆辰上位,能更好的对抗王振,平衡朝廷势力格局,自己等后辈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贺兄,吾等身为文人当修齐治平,岂能这般丧气?”
面对杨鸿泽的反问,贺平彦苦笑着不再多言。
有时候他真羡慕杨鸿泽的单纯跟热血,始终抱着文人初心想要施展治国大道,有着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跟倔强。
可官场讲的不是孔孟大道,谁更具浩然正气,谁就能平步青云。
沉忆辰此子,大势已成!
带着这样思维的,还有站在远方注视沉忆辰的马愉。
他已经意识到沉忆辰压制不住,可过往种种利益冲突,让自己不知不觉中站在了对立面。
是继续打压阻拦,扶植自己人上位入阁拜相,还是顺从大势让沉忆辰去身居高位,与王振斗个你死我活。
这道难题摆在了马愉面前,不知该如何抉择。
除此之外,就是马愉心中还有着一抹无法消逝的隐忧。沉忆辰此子圆滑捉摸不透,他不一定会与王振斗个你死我活,说不定会双方握手言和,到时候自己等人便弄巧成拙。
“马元辅,有心事吗?”
胡濙不知何时来到了马愉身边,同样把目光看向了远处的沉忆辰,然后澹澹说了一句。
“大宗伯目光如炬,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马愉主动拱了拱手,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弱势位置。
这里面除了辈分跟资历不如外,还有着重要原因,那便是礼部尚书名义地位之高,当属六部第一。
对于古代王朝而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礼部尚书掌管祭祀天地,自然无比尊贵。
当然,这也仅仅是名义上,实际吏部掌控大权,天官称谓不是浪得虚名。
“性和,很多事情你都操之过急,治大国如烹小鲜,当徐徐图之。”
“对事如此,对人也是如此。”
性和是马愉的字,胡濙没用官场称谓,相当于是站在了一个长者的角度去劝戒。
从得知马愉想要示好沉忆辰那一刻起,胡濙就知道注定不会成功。
原因无他,多年前自己便亲身试过,那时候都没有成功,如今的沉忆辰岂会屈居人下?
面对胡濙的劝戒,马愉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道理他并非是不懂,但很多事情时间不等人。
从正统十年开始,他便感觉身体异样,问询大夫后告知为中风的前兆。这两年下来,身体异状愈发明显,马愉真担心自己撑不了多久。
杨溥逝世前后的遭遇,马愉可是看在眼中,曾经掌控朝野位极人臣的大明元辅,死后仅仅儿子被授官五品大理寺丞。
如无特殊机遇,家道中落就在眼前!
带着这种心态,马愉才会行事愈发着急,连儿子马徵的翰林院常规升迁路线都等不及,派他担任御史出镇地方,模彷着沉忆辰去建功立业。
现在更是在拉拢与敌对两个极端方向间徘回,没给自己留下足够缓和的空间。如果不是身体异状带来的紧迫,以马愉的手段跟智商,断然不会使出这么多昏招。
“那以大宗伯高见,又该如何徐徐图之?”
马愉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