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投递拜帖的人,我会赴约。”
沉忆辰朝着随从说了一句,先不论马愉现任内阁首辅的身份,单单一个曾经会试座师的名分,这个面子就不能不给。
要知道明朝座师位列三师第一,一旦被传出什么“欺师灭祖”的风声,轻则千夫所指,重则万人唾弃。
尊师重道,放在官场之中,某种意义上也成为了一柄双刃剑。
“是,东主。”
看着随从退下,陈青桐好奇问道:“夫君,马元辅这般着急为你接风洗尘,想要做什么?”
“估计得去了才知道。”
沉忆辰笑了笑,别说陈青桐好奇,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解,马愉接风洗尘想要做什么。
“那夫君吃完后就沐浴更衣,别让马元辅久等。”
“不介意去青楼啦?”
沉忆辰打趣了一句,他前面可是听出来陈青桐那一坛子醋意。
“别得了便宜卖乖,若对方不是马元辅,我才没这么好说话。”
陈青桐娇嗔一句,其实她内心里面明白沉忆辰不是那种人,并且大丈夫当以仕途功业为重,怎么可能沉迷儿女私情。
“夫人说得对!”
沉忆辰赶紧点头承认,勐扒了两口饭后,就让随从们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毕竟这大半个月的行船,想要安安稳稳泡个澡什么的,几乎是一种奢望,身上都隐隐约约有些味道了。
夜幕降临,沉忆辰换上一身青袍常服,朝着马愉约定的“沉香楼”赶去。
原本沉忆辰就对京师这些风月之地不太熟悉,别说还离开了一年多,那就更跟土包子进城差不多。于是坐在马车上,他掀开门帘一角,特地朝着公府车夫问道:“小六,你了解沉香楼吗?”
“回禀公子,沉香楼是京师一年前新开的青楼,并且在花魁选拔中一举击败了雪聆阁,成为了现在京师的第一楼。”
是吗?
听到这个沉忆辰倒是来了些兴趣,雪聆阁的花魁秦流霜他可是见过好几次,那一抹媚而不妖的清纯气质,确实达到了沉鱼落雁的标准。
就连秦流霜都落败了,并且雪聆阁还丢掉了京师第一青楼的名号,看来这个沉香楼有点东西。
“那新任花魁叫什么?”
“好像是叫什么梦云烟。”
梦云烟?
听到这个花名,沉忆辰第一反应,是想起了宋时李祁的一句词。
梦云烟树,依约江南路。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花魁的花名,应该也是取自这里。
马车摇摇晃晃没过多久,就停留在一处热闹的街道。相比较运河码头的冷清,烟花之地丝毫没有受到临近年关的影响,反而比平常要更加的热闹,颇有一种后世不夜城的味道。
此刻这里已经是车水马龙,来往寻花问柳的文人士子摩肩接踵,沉忆辰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沉香楼门口,忙着招呼客人的龟公跟老鸨,撇了他一眼并未上前接待,而是继续拉拢着其他客人。
面对这种冷遇,沉忆辰脸上表情有些微妙。好歹自己也被人称赞过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现在出镇山东治水才一年多,就这般不受重视了吗?
沉忆辰不知道的是,长久巡视河堤风吹日晒,皮肤粗糙黝黑的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翩翩君子哥。加之一身非常普通的长袍,放在龟公跟老鸨的眼中,更像是从哪个山沟沟里面上京赶考的穷书生。
现在沉香阁生意兴隆,自然得优先照顾有钱金主,若这些龟公老鸨们有识人本事,他们也不会沦落到当龟公老鸨。
没人搭理,沉忆辰只好自己走了进去,相比较雪聆阁偏向于清净优雅的风格,沉香楼更类似于一种江南水乡的委婉柔情。
特别是各种书画轻纱的帷幔,让沉忆辰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秦淮河上的画舫。
大厅内一片欢声笑语、莺莺燕燕,可能是发现沉忆辰一人在好奇打量着,这时候一名年轻婢女来到沉忆辰身边,朝他询问道:“这位公子可有预订桌位厢房?”
听到招呼沉忆辰看向这名婢女,身上穿着丫鬟服饰还端着茶水酒壶,不过相貌却在中上水准。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沉香楼的“硬实力”不低,就连婢女都精挑细选过。
“算有吧。”
“不知公子预订的是哪间,小女子可领你过去。”
“马阁老的厢房。”
听到沉忆辰说出“马阁老”三字,这名婢女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她原本以为这仅是个初次来到青楼,不太熟悉规矩跟流程的穷书生,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狂生!
“马阁老”三字能这般光明正大说出来吗?更别论以阁老之尊,会面见这个年轻穷书生?
毕竟在明朝正统期间,虽然文人大臣们流连粉艳之地,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但是与明末秦淮八艳时期相比,远远没到可以肆无忌惮寻花问柳的地步,更别说被世人称之为风流雅事了。
京师达到绯袍这个级别的官员来到青楼,一般都是有专门的老鸨对接,然后低调进入厢房中,全程不会公开露面。就算有些比较张扬的,也不可能像沉忆辰这般直接把官衔都给说出来。
狂生可能都高看了,沉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