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十一年三月十六日,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兖州府。
沉忆辰站在金碧辉煌的鲁王府大门前,注视着屋檐下方那象征着不可一世地位的鲁王牌匾。
此刻鲁王府的大门前,兖州护卫在指挥使赵靖的率领下,层层抵挡在沉忆辰的前方,一副誓死捍卫王府的架势。
与此同时,沉忆辰身后站着的东昌卫与泰安卫士兵,满脸凶悍的虎视眈眈。只要对方敢行抗旨不遵之举,就会被冠上“叛军”的名号全面围剿。
经历了小半年在沉忆辰手下办事,东昌卫跟泰安卫军户精神相貌,可以说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
以前卫所军户,名义上是大明将士,实则除了少部分精锐外,其他跟农民没什么区别。
甚至说更难听点,很多活的就如同乞丐。
但是这小半年下来,沉忆辰各种肉食保障充足,极大提升了他们的身体素质。并且民力再如何紧缺,都没有把将士充当劳役使用,保证了他们的武备训练。
正统朝时期,大明武德充沛的底子终究还在,如今这群卫所士兵堪称虎狼之士,气势上隐约碾压了王府护卫军!
收回望着牌匾的目光,沉忆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王府指挥使赵靖,冷冷说道:“本官奉陛下旨意缉拿谋逆鲁王,尔等是想抗旨犯上吗?”
此时的赵靖脸色苍白,他目光死死盯着沉忆辰手中明黄色圣旨,却无法挪开脚步。
因为与王府长史这种朝廷命官不同,王府护卫指挥使乃实打实的藩王亲信,甚至可以跟着造反谋逆的那种。
就好比永乐帝朱棣靖难,首先诛杀王府长史,然后封赏燕王三卫起兵。可以说赵靖与朱肇辉荣辱与共,一生荣华富贵皆系于王府。
没有鲁王的命令,哪怕面对圣旨他也不会挪动分毫!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绝无谋逆之举!”
鲁王有没有谋逆,没有谁比掌军的赵靖更加清楚,可能在小节上王爷有所逾矩,大节绝对是忠于朝廷圣上。
“赵指挥使的意思,是陛下冤枉了鲁王?”
“陛下是受奸人蒙蔽,沉佥宪你心知肚明!”
赵靖心中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愤怒,不正是你沉忆辰冤枉的鲁王吗?
可形势比人强,就算清楚沉忆辰在诬陷,如今对方手持圣旨领军前来,赵靖也不敢挑明。
“抱歉,本官不知。”
沉忆辰神情冷漠,压根就没跟对方讨论是否诬陷的兴趣,就如同曾经高高在上的鲁王,没兴趣关注山东百姓生死一样。
“本官给尔等王府护卫最后一次警告,如若再不放下兵器投降,以谋逆罪论处,杀无赦!”
澎湃的杀意从沉忆辰身上迸发出来,他正愁不找到鲁王举兵造反的理由,现在就相当于送上门来。
这句警告听在王府护卫军耳中,让很多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恐神色,下意识朝着身旁望去,想看看左右袍泽们的动作。
很明显,普通的王府护卫士兵,不愿意跟鲁王陪葬!
就在此时,站在赵靖身后的鲁王卫指挥同知赵宁,咬牙说道:“大哥,天命不可违,我们能做到这步,已经对得起王爷了。”
赵宁曾经在阳谷镇的傅府门前,与沉忆辰率领的东昌卫运军对峙过,并且还被缴械了。
那时候他就感受过沉忆辰身上杀伐果断的气势,明白这句警告绝对不是什么恐吓,而是会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
现在不是建文朝,鲁王朱肇辉更不是燕王朱棣,举兵对抗皇帝圣旨不单单自己等人会身首异处,就连妻儿子女都得被株连。
沉忆辰此人,不会给第二次投降的机会!
听着兄弟的劝说,赵靖回头望了一眼王府护卫,与对方如狼似虎的杀意相比,自己手下均面露惧色,毫无战意可言。
甚至退一万步说,就算今日能打赢沉忆辰率领的东昌卫,来日自己等人要面对的,可能就是从九边抽调过来的讨逆大军。
到那时候,又能抵挡多久?
就在赵靖内心无比挣扎的时刻,从东昌卫运军人群中,走出来一名熟悉的身影。
“赵指挥使,沉佥宪身负圣谕,现在认罪还为时未晚。一旦真正动手,就再无活路可言!”
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府长史简宁。
说实话面对这种场景,简宁本来是不想现身出来的。毕竟担任王府长史的这十来年,鲁王待自己不薄,如今却站在了对立面兵戎相见,心里面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身为曾经的王府一员,看着这些熟悉的同僚一步步走向绝路,内心的愧疚感驱使着简宁站出来劝说。
鲁王府不知道沉忆辰的手段谋划,还心存侥幸打算暴力抗法。简宁可是清清楚楚,沉忆辰是如何一步步收集罪证,不会给鲁王任何逃脱的机会。
为了曾经的交情也好,为了心中的愧疚也罢,简宁只希望赵靖能率领王府护卫军投降,不要再白白送命了。
“简长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