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受过韩勇的照顾,如若不是他这些年的帮扶,估计早就得被赵全虎逼迫的卖儿卖女了,根本活不到今天。
听着四周的顶罪话语,沉忆辰面露苦笑的说道:“韩勇,你就没想到一不做二不休,把我灭口于此地吗?”
“谋杀佥都御史朝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早晚都得真相大白,吾等众人难逃一死。”
韩勇说的很直白,杀一个卫所指挥佥事的严重性,要远远低于谋杀京官佥都御史。
前者还能抱着侥幸心理,只要做的足够隐蔽,不一定能查出来。而后者哪怕把运河翻个底朝天,朝廷也定然得查出一个真相,灭口最多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还有佥都御史来山东治水,乃拯救万民之功。卑职就算是死,也不愿成为山东万民的罪人,至少吾等妻儿子女,还有机会活下去!”
这就是为什么,韩勇等人在得知沉忆辰身份后,会选择跪拜乃至认罪伏法的原因。
遭受过苦难,才更能明白生存之艰难!
大明开国以来,黄河之水年年泛滥,却无人做到像沉忆辰这般,放弃大好前程拯救苍生万民。
治水之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沉忆辰对于山东、河北两地百姓而言,就是生的希望。韩勇清楚自己如若杀沉忆辰灭口,日后再无朝廷大员愿亲赴山东治水,子孙世世代代将生活在黄河水患之下。
如若局势变成这样,那苟活一时又有何意义?
沉忆辰听完韩勇的理由,环顾着四周衣衫褴褛的军户,重重叹了口气。
然后朝着身侧的卞和说道:“卞先生,拿五百两商行汇票给韩勇。”
“是,东主。”
卞和瞬间就明白了沉忆辰的意思,同时脸上有着一抹掩藏不住的喜色。
这就是自己选择入幕沉忆辰的原因,除了学识才能外,他更有一颗体恤民生艰难的心。
庙堂高官,唯有沉忆辰能真正与苍生百姓感同身受!
苍火头接过卞和拿出来的汇票,然后一跃到韩勇的大船上递给他。
见着这张递过来的银票,韩勇等人满脸的震惊,看着沉忆辰不可置信道:“佥都御史,这……”
“按漕运规定,漂没漕粮折银抵现,这些应该够你们补足此次亏空了。”
明朝额定每艘漕船运粮四百七十二石,但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满载,而且还得附载一些公私物品,所以实际上每船漕粮在四百石以下。
正统年间虽然天灾不断,但社会整体局势还在可控范围内,粮食价格并不算很高,大概每米麦一石折银二钱五分。
算上沉没的那艘漕船,沉忆辰刚才路过一共看见了五艘,也就是说此次最多运输了两千石漕粮,折银五百两,于是他给的就是这个数。
“佥都御史,这银钱卑职不能收!”
在韩勇的心中,沉忆辰愿意放他们一马,已经称得上是天大的恩情,怎么还能要他的钱?
“不收这钱,谋害上官跟劫掠漕粮的事情,就不可能掩盖得住。”
“就算你不怕死,其他军户呢,妻儿子女日后又如何过活?”
补不上漕运的亏空,无论韩勇等人如何掩盖,这都将成为最大的逻辑罗漏洞。
大明的官员并不傻,很容易推断出背后有猫腻,一旦三法司介入后,查出来就只剩下时间的问题。
相反,只要漕粮能补上,就能消除最大的作桉动机。
加上黄河之水倒灌运河,最近漕运本就不太平,运气如若够好的话,说不定就能用事故借口蒙混过关。
甚至再退一步说,就算朝廷依旧有所猜疑,没有明显谋害的痕迹,京师三法司也大概率不会介入,而是会让地方官员查证。
山东地界外官名义上巡抚最大,实际上自己这个京官佥都御史才是最大的,自查吗?
道理韩勇都懂,但沉忆辰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超乎了正常的帮扶范围,称之为救命之恩都不为过。
只见韩勇拿着汇票双眼通红,再次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哽咽道:“佥都御史之恩,卑职无以为报,愿以性命相托!”
伍东也跪谢道:“卑职同愿以死相报!”
“状元公救了我们,小的愿做牛做马。”
“小的谢状元公救命之恩!”
四周军户也是纷纷跪倒一片,很多人都忍不住痛哭流涕。
如果有生的机会,谁又愿意去死呢?
“不用谢的太早,具体事宜等本官到山东之后将会细查,如若有虚假之言,同样严惩不贷。”
恩威并施,当为官之道。
沉忆辰并没有完全认定韩勇等人无罪,毕竟到目前为止都是一面之词,劫杀卫所指挥佥事也不是什么小事。
赵全虎是否罪有应得,还得后续到山东调查一番。
“如若有虚假之言,卑职愿凌迟!”
“好,让开吧。”
“卑职遵命!”
随着韩勇的一声令下,东昌卫军户的船只,纷纷朝着两侧划动让出一条道路。
停滞许久的沙船,再次开启了行程,只是行驶出很远,还能依稀看见韩勇等人跪在船头久久不愿起身。
“东主,如若当初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