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数万矿工炉丁,数十万妻儿家卷的性命,都寄托在沉忆辰的身上。
一旦他出现了什么意外,海外走私将没有任何高层保障,终会有一天再次遭受到官府的剿灭。
可能是察觉到苍火头等人也不好惹,运河劫匪包围住沉忆辰的沙船后,并没有立马进攻,而是对峙僵持着。
趁此机会,沉忆辰也打量着对方。与他想象中的江洋大盗不同,这群人中除了少数身强力壮之辈,其他大多数人都面黄肌瘦,毫无彪悍可言。
没过多久,劫匪最大一艘船上站出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朝着沉忆辰等人厉声喝道:“赶紧把刀剑给放下,还能放你们一条活路,否则全部都得沉到河底喂鱼!”
听到这番话语,站在矿工身后的船老大跟船工们,互相对视了几眼,都从彼此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动摇。
毕竟现在这种局面,已经能用四面楚歌来形容了,抵挡下去死路一条,乖乖投降说不定对方仅劫财不劫命。
只是这种言语,对苍火头等人毫无效果,当年在福建对抗官府的时候,信了招降的矿工全部都身首异处。
被骗多回,让他们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放下手中的家伙,就等同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立即动手,那就意味着存在谈判的可能性。
只见卞和穿过挡在身前的苍火头等人,拱手朝着络腮胡壮汉说道:“这位好汉,在下乃乙丑科进京赶考的士子,近日得知家中发生变故,于是乘船返乡处理,还望能行个方便。”
正常情况下遇到绿林劫匪,最好用的身份就是赶考书生了。
有些功名地位,能让对方忌惮,而且钱又不多,榨不出油水。另外还在赶考就意味着没有官身,不会卷入到官民仇恨之中,大概率能保住一条小命。
不过这一次,卞和失算了。
络腮胡壮汉听到赶考士子身份后,面露冷笑回道:“呵,方便?是放你以后当个狗官,好来横征暴敛的吗?”
这句话让卞和心中一沉,最坏的情况就是遇到这种无惧官府的劫匪,他们行事没有丝毫的顾虑,同时对士大夫阶层抱有极深的仇恨。
“世间官员也并非全是贪官污吏,唐有陆贽、宋有包拯,他们难道不是铁面无私的清官吗?”
“在下无意招惹各位好汉,愿献出全部身家苟活性命,恳求各位好汉高抬贵手。”
卞和姿态放的很低,打算留下买命钱过路。但其实他心中并无多大把握,原因就在于自己等人看到了劫掠漕船的场景,事情就从单纯的劫财,演变成了灭口!
果然在听到这句话后,对方丝毫不为所动的回道:“你的身家说不定就是从百姓身上敲骨吸髓得来的,也配用来买命?”
这种语气状态,卞和可谓太熟悉了,他曾经在福建矿工身上见过不知多少次。
官府的苛捐杂税,导致了百姓没有活路,除了绝望就只剩下无比的仇恨。更别论山东之地遭遇洪灾,可能这些人多多少少经历过家破人亡之苦,怨恨只会更深。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对站在了对立面。
话说到这一步,双方人马心中都明白没得谈了,苍火头等人下意识握紧手中刀柄,准备殊死一搏。
见到福建矿工手上的细微变化,络腮胡壮汉也杀意十足说道:“既然不愿意放下刀剑,那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了!”
说罢,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准备下令进攻。
今日劫掠漕运之事,必然不能留出一个活口,否则运军大举围剿过来,就是自己等人的灭顶之灾!
不过就在此时,一道年轻的身影穿过众人,来到了船首的位置。
“难道在尔等眼中,大明万里江山就无一人为国为民了吗?”
沉忆辰原本不想暴露自己官员身份,因为那样只会激化矛盾,适得其反。
但现在已经到了最坏的局面,不管这群人是真的被官府压迫到没有活路,还是为自己残忍找一个借口说词,再隐瞒下去都毫无意义。
就算死,也得死的有点尊严,至少沉忆辰认识的人中,于谦、商辂、李时勉等人,就能称得上刚正不阿的好官!
甚至就连自己,沉忆辰也没觉得有对不起大明百姓的地方。
“你是谁?”
见到这个莫名其妙站出来的年轻人,络腮胡壮汉反问了一句。
“都察院佥都御史,沉忆辰!”
“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书生,果然还是藏匿着狗官!”
听到沉忆辰自报家门后,这名络腮胡壮汉下意识回了一句。
只是围攻的这群劫匪,许多人脸上流露出奇怪的表情。
“沉忆辰这个名字听着好熟悉,是不是状元公啊?”
“最近不是都传言状元公请命亲赴山东治水,莫非就是他?”
“不可能吧,状元公出行怎会如此寒酸,连仪仗都没有?”
“对啊,而且所乘也不是官船,该不会是为了保命讹我们吧?”
沉忆辰三元及第的声名,如今已经响彻整个大明。
毕竟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三元及第、六元魁首的功名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