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内心觉得不妙,但是刘知行却还是从容的走了上去。对着张忠弯腰行礼道:“兄长。”
“贤弟。不。刘大人。”人到中年,两鬓斑白的张忠望着刘知行那熟悉又陌生的脸颊,一句贤弟脱口而出,然后反应过来,开口叫了刘大人。
他的内心,对刘知行的情感很复杂。
他父亲的书院,虽然不大,但走出去的人中不乏秀才、举人、进士。但就算是中了进士的,也就是三甲水平。
一甲进士及第。
二甲进士。
三甲同进士。
虽说是同进士,但其实就是与进士区分开来的。能中三甲的进士,当然也是人杰,但也只是作陪末尾,一般情况下,前途是黯淡的。
在他父亲的弟子之中,刘知行是很特殊的一个。父亲曾经说过,义刘知行的聪明才智,一定能高中二甲进士。
父亲真的很器重刘知行。
但奈何刘知行这颗好瓜,竟然长歪了。在中了秀才,有了一定的身份特权之后,刘知行就不再钻研文章正途,反而学起了筑程、练兵、甚至去县令或知府衙门当过吏,干起了歪门邪道。
官与吏泾渭分明。
一个有前程的读书人,竟然去做吏?这件事情把父亲气了个半死,但父亲还是很器重刘知行,并且苦劝刘知行改邪归正。
最后当然是不了了之。
但是没想到,人生际遇,竟然会这样变幻莫测。本以为没了前途的刘知行,也就是一辈子的吏了。
没想到刘知行抱上了汉王的粗大腿,如今已经位极人臣,为汉王宰相,首辅。
想起过往,张忠的心中,感慨万千。
“兄长,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吧。”刘知行摇了摇头,很是平易近人。
张忠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一些。
兄弟二人十几年没见面了,现在刘知行位高权重,他也怕刘知行翻脸不认人。
既然愿意以兄弟相称,那自然是大好事。
二人在宫门前寒暄了一阵。然后刘知行要把自己的轿子,让给张忠坐。但是张忠拒绝了。
没办法,二人一起行走,轿子空着。
幸好这内城乃是新建,刘知行的大宅,距离王宫很近。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刘府。
刘知行呼了妻儿,来拜见张忠,郑重介绍。然后兄弟二人一起吃了饭,来到书房说话。
“贤弟啊。我就直说了。这一次我来找你,是奉了父亲的命令。作为使者,先跟你说明一下。父亲决定,举家搬迁回到辽东居住。请你多多关照。”
张忠抱拳说道。
刘知行摇了摇头,说道:“兄长折杀我了。天地君亲师。老师培养了我,恩情我不敢忘怀。请兄长放心。老师回到辽东,一切都由我安排。”
先郑重的承诺后,刘知行又打了一个补丁,说道:“只是仅限于私事。”
张忠稍稍皱起了眉头,这第二句话不是让他很满意。因为他们父子就是为了私事要找刘知行的。
但是他也不好与刘知行说,心中暗道:“等父亲来了,再找他说罢。”
二人说了一些话,便各自睡下了。
刘知行安排张忠在自己宅邸内住着的同时,又安排人去清扫了自己在外城的旧宅,准备好了新的被褥,迎接自己老师一家。
半月后的上午。
刘知行得知了张晨今天来到江县,便告了一天的假。出城迎接自己的老师。
刘知行没有穿着官服,也没有带着大批的大内侍卫。但是鲜衣怒马,随从众多,在城门旁站立,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有人还认出是宰相,想上前攀谈,却又不敢,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过了不久。前方出现了大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出城迎接父亲的张忠。
队伍停下,张忠翻身下马,来到了一辆马车旁,搀扶着父亲张晨下车。
刘知行见状连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道:“弟子刘知行拜见老师。”
张晨的头发雪白,但双眼很清明,红光满面,看着很是健朗。他看到得意弟子很高兴,眯起眼睛说道:“免礼,免礼。你都是一国宰相了。怎么能向我这个老朽行礼?”
“老师说的哪里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永远是老师。”刘知行郑重说道。
张晨更高兴了,心中自傲。
这就是我教的弟子啊。
正所谓“生出个好皮囊的儿子容易,教出个有才学的弟子容易。”
“教出个有孝心的儿子难,教出个有品德的弟子更难。”
不错不错。
师徒二人说了一些话,然后刘知行搀扶着张晨上了马车,自己上了轿子,大队人马,往外城的刘府而去。
进入府邸后,三人一起来到堂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