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北山堡,还有一段路程的山路上。
大队人马停在开辟的道路上,蒙元战兵们一动不动,仿佛是雕塑一样,但是军心出现了一点动摇。
他们的眸光都集中在了前方。
“金”字旌旗下,骑着马的金桓山的身上。
气氛很凝重。
但前方负责开辟道路的汉人辅兵,却不敢停下,甚至不得不加快速度,清理积雪,以免挨骂、挨打。
金桓山的右侧,有一个强壮的蒙元战兵,单膝跪在冰冷的泥巴地上,头低得很低。
他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有一会儿了,冷汗都流出来了。
也是他带来了消息。
章冲水、张光被攻破了,前方战兵几乎全军覆没。
四个蒙元千夫长,四五千人马,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这一次蒙元人十个万户南下,打的很顺利,没有哪一次战斗,损失了这么多人马的。
更何况这些千夫长,还是在野战中被消灭的。
这对于金桓山的自尊是一个打击。
对于金桓山的威望,地位也是一个打击。
现在的金桓山,像是一座暴怒的火山,随时都可能喷发。
这个探子猜测的没错。
金桓山的怒火,已经直冲脑门了。
十个万户南下,席卷辽东。就他一个人这么惨。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想到同僚的取笑,想到朝廷中的议论,想到皇帝的失望。金桓山眼中出现了血丝,呼吸声都沉重了起来。
他的一双手紧紧的握住马缰,紧紧的。
这一口血,眼看着就到了喉咙了。火山马上就要爆发了。但是金桓山不愧是有一半汉人血统,接受过汉人文化熏陶的。
是整个蒙元万户大将之中,少有的沉稳大将。他生生把血给吞了回去,把火给憋了回去。
倒是没有失态,就是差点憋出内伤。
肚腹内翻江倒海。
金桓山面罩下的脸一片铁青,张开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人马继续出发,消灭北山堡。”
吴年猜错了。
哪怕金桓山很沉稳,但也仅限于憋住了火气。他现在的眼中、心中只有吴年。
再也没有了之前坐在江县指挥若定的从容。
宰了吴年,以洗刷耻辱。
金桓山终于说话了。单膝跪在冰冷地面上的蒙元战兵松了一口气,其余一动不动的蒙元战兵,也松了一口气。
“是。”
战兵们齐齐应了一声。
随着金桓山的一声令下。蒙元战兵的动摇结束了,他们的眸光坚定,气势雄浑。
他们纷纷抬头看向南方,杀气冲天而起,要将北山堡碾碎。
不过金桓山的意图,没有达成。
老天爷继续在帮吴年。
之后陆陆续续下雪,下雪是没办法行军的,队伍只能停下来休整,而前方的积雪更深了。
眼看着北山堡,就在前方了,似乎咫尺之遥,但又似远在天边。
当又连续下了三天三夜的大暴雪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行军已经结束了。
在茫茫白雪,与仿佛无穷无尽的山峰之间。蒙元战兵没有寻找到可以大规模屯扎六七千人的营地。
只能把队伍分散了驻扎。
其中一处荒凉的山谷内,金桓山带着一个蒙元千夫长,驻扎在这里。三天三夜的暴雪,让他们之前清理出来的山谷,又堆满了积雪。
不过粮食方面,他们并不担心。这一次他们带足了粮食,吃到开春都没问题,水就更不用说了,积雪就可以了。
大帐内。
火炉烧的很旺盛,温度很高。让帐篷上的积雪融化了,流了下来,成了冰。
金桓山一个人坐在帐篷内,久久不动,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看来只能开春再说了。”
金桓山很想马上、立刻,亲自斩下吴年的头来,他的手都在动,蠢蠢欲动。
什么狗屁的炎汉脊梁,什么狗屁的辅汉将军。
若战场正面相遇。
杀他轻而易举。
只是一个仗着地利,小偷小摸的混蛋罢了。
可恶啊。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走了进来。对金桓山弯腰行礼道:“将军。张将军来了。”
“嗯?!”金桓山眯了眯眼睛,有些意外。
这一回又下了三天三夜大雪,张布从江县赶来,可不容易啊。
“准备肉汤。”金桓山吩咐道。
“是。”亲兵应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营门外。
在光滑的雪地上,猎犬拉着雪橇,载着张布以及他的护卫停了下来。
这是猎人的手段,小规模行军还行。
张布托了雪橇的福,才能这么快从后方赶来。下了雪橇之后,张布进入了营门,在一队蒙元战兵的带领下,进入了大帐。
“金将军。”张布依旧恭敬,对金桓山抱拳弯腰行礼道。
“张将军坐。”金桓山当天没把气撒在兵丁上,今天也不可能把气撒在张布身上,和颜悦色的说道。
“谢将军。”张布拜谢了一声后,来到了一旁的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