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召见你,你总是先到玉奴的宫里去做什么?”李隆基问。
美人坐在他身边,身子不由得一僵。
安禄山到她宫里还能做什么?
想到安禄山每次过来,总要趁身边宫婢宦官不注意的时候,放肆的用目光将自己寸寸打量。还时常行事放荡,伸手用指尖抚过她的肌肤、轻佻的拨开她耳边的碎发,美人就不由得心里一紧。
她看向安禄山的目光,莫名有些紧张。
好似她也被这世俗同化了。
明明她什么也不曾做过,但安禄山的放荡,却叫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她也哪做错了?
“回避下,臣是胡人,胡人以母为重。是以,就算父亲召见,微臣也得先去母亲那里参拜,这是规矩。”
安禄山那边回答得很快。
这话一出来,李隆基原本盛怒的神情,也陡然变得有些迟疑。
胡人的传统他也知道,确实是以母为贵。
但……安禄山频繁来兴庆宫为真,同玉奴走得亲密也不假。
他相信玉奴,却不相信安禄山。
毕竟,他当初不就是这般卑劣,见色起意,不顾公媳的身份,占有了玉奴?
李隆基并不打算就这样将事情轻拿轻放。
而一旁,杨钊脸色几番变化,也终于是弄清了眼下的这番状况。
安禄山那厮认玉奴为母他是知道的,但宫里最近传出的那些谣言他却并不清楚。
他实在是太忙了。
到了如今,他身上有权力的实职,也已经到了十数个之多。
当初听说玉奴成了安禄山义母,他还特地抽空进宫来问过,是不是安禄山那厮卯着什么坏心思呢?
但玉奴笑着摇头,还安慰他别想太多。让他有时间多去休息,别担心她,他便也就这样信了。
他相信玉奴不会骗他。
但他却没从没想过,玉奴本便“风评不好”,而那安禄山,又打的本来便是玉奴的主意,玉奴也可能害怕再成为“话题的中心”,所以难以启齿,只能独自在安禄山的纠缠中孤立无援。
杨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一样。
他咬着牙看向安禄山,目光阴沉,真想现在就给他一巴掌。
但不行。
陛下还在看着。
他不仅不能现在就去找安禄山算账,还必须得顺着安禄山的话去给安禄山解围。这样才能把玉奴和安禄山的关系择开。
“真没看出来,安大人做事还挺认真的。”控制好自己的神情,杨钊用亲昵的口吻对安禄山说道。
李隆基疑惑地向他看去。
杨钊笑容满面地收回视线,佯装不经意地向李隆基解释说道:“最近微臣政务繁忙,平日里搜集的那些新鲜玩意也没时间送进宫来。便只能托安大人来帮忙多走几趟,没成想竟是惹了旁人的误会。”
李隆基神情一恍,倒也没立即相信。
只是玉奴阿兄都这么说了,他联想到二人以往的亲密。若是杨钊政务繁忙、进不了宫,倒还真有可能让人来帮忙拜见,带些宫外的新鲜东西。
这话由杨钊说来,自然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只是……
李隆基皱了皱眉,又对杨钊去问:“你跟安卿什么时候走得这般近了?”
二人在朝堂上虽然都有所顾忌、不敢表现得太明目张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和。说句水火不容可能太过,但互看不顺眼却是一定的。
杨钊怎么会想到让安禄山来替他拜见玉奴?
李隆基想不通。
但杨钊却是笑道:“政见不合是政见不合。这安大人既然都成玉奴养子了,那微臣托人帮忙进宫一事,便自然属他最合适不过。”
李隆基恍然地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回答。
杨钊怕他再去细想,便抿抿唇,又赶紧调笑着说道:“不过……既然陛下都知道微臣与安大人不和了,那陛下给了安大人一个恩典,是不是也该给微臣一个?不然这显得陛下多有失偏颇啊?”
他的语气亲昵又不显得冒犯。
大约这便是李隆基宠信他的原因。
纵然他是贵妃的阿兄,但也是他自己脾性圆融、处事得当,才会这般快的爬到今天的位置。
“瞧你这德行!这你也争?”李隆基被他逗笑,当即将方才的不愉快抛到脑后。
杨钊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瞧着意思也很明显。
争,怎么不争?
他用眼神回答李隆基。
美人悄悄在心底松了口气。坐在李隆基身边,看着杨钊现在的模样,也不由得一阵恍然。
从前,阿兄的脾气算不得好。
每次他在外头和人闹了脾气,回来都得让她哄他。
可现在,阿兄却养成了这样一副长袖善舞的模样。
美人不自觉的想起那日,在兴庆宫里和阿兄的重逢,阿兄说没关系,他以后会保护她的。
她想,他没有说谎。
“……”
“哈哈哈,好!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恩典?”
那头李隆基大笑两声,唤回美人的神思。
美人抬眼向杨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