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转头望过来, 尚月真君并不慌,懒洋洋地说:“我没说什么呀。”
那副无辜的模样,仿佛禅宗里那些涉世未深的小沙弥, 旁人若是质疑他,就是对方不对。
姬透可不会被他骗到,无语地说:“我都听到了,别胡说八道!”
修士耳聪目明,只要嘴巴说出来的话, 再小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想要蒙是蒙混不过去的。
什么小两口?
她知道小两口的意思,可她和小师弟又不是。
“哦, 那真是抱歉。”尚月真君道歉起来非常迅速。
姬透原谅了他, 并且说:“这种话以后别乱说, 会让人误会的。”
闻言,尚月真君同情地看了眼闷不吭声的厉引危,笑盈盈地道:“我觉得应该不会误会,瞧你们俩那黏糊的劲儿,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是道侣呢。”
姬透有些恼, “谁会误会?我们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别污蔑我小师弟的清白。”
尚月真君:“……行, 你说得对,你们走吧。”
他好像有些心累,转过身去,不想和她说话。
回去的路上,姬透仍是不太高兴。
厉引危绷着脸, 暗暗咬了咬牙, 面上一副冷酷的模样, 故作不在意地问:“师姐,你还在生气?有什么好气的?”
“我怎么能不气?”姬透不悦地说,“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厉引危有些莫名,“师姐只觉得对我不好吗?你自己呢?”
姬透诧异地看他,“我没事啊!”
“为何你觉得自己会没事?难不成我的名声有损不行,你的名声有损就行?”他质疑道。
姬透呆了下,迟疑地说:“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事若是传出去,总觉得我在占你便宜,不是吗?你比较吃亏吧……”
厉引危:“……”
他完全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何会觉得她占自己便宜?若是这种便宜,其实他很愿意给她占的……不对,她这想法本身就不对!
厉引危越想越觉得不对,回到他们居住的院子后,他直接跟着她进入她的房间。
“小师弟,还有什么事吗?”她不解地问。
他冷着脸点头,认真地看着她,“师姐,你的想法是不对的,为何只有我吃亏,你不吃亏?男女在这方面,其实都一样吃亏!”
姬透:“……哦。”
“还有,师姐你刚才恼的,只是因为会对我名声有碍?”
“……当然,小师弟你这么好,怎么能让人误会你?”
“误会又如何?我不在意!”
“……”
“师姐为何认为这事传出去,是你在占我便宜?不应该是我在占你便宜吗?”
姬透:“……是这样吗?”
“是的!”
厉引危一脸正直诚恳,他的容色清冷,如孤月寒雪,令人不敢心生妄念,给人一种言出法随的印象,但凡他出口的话,皆为真理。
姬透的想法有些动摇,正当她反省自己时,就听到他轻飘飘地抛来一句,“其实我很愿意让师姐占我便宜。”
她愣愣地看着他,昏暗的灯光中,他的面容俊美无瑕,一袭白衣,如夜空皎月,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瑰丽之美。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负荷不住,思绪都开始晕乎。
“别胡说。”她看似镇定,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是你师姐,哪能占你便宜?”
“师姐为何不能占师弟的便宜?没这种规定。”
今晚的厉引危非常能说,也打破平时沉默寡言的形象,说的话比过去半年加起来都要多,令姬透有些招架不住。
她莫名地有些慌,“虽然没规定,但是咱们之间怎么能掺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吧?”不等他再开口,她便伸手推他,“我累了,想休息,你也回去休息罢。”
这是她第一次赶人。
厉引危不想离开的话,有很多办法留下来。
可看到她脸上的慌乱,不禁心软,顺着她推拒的动作走出去,然后看着那扇门在面前嘭的一声关上。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半晌,默默地转身离开,不愿意逼她。
屋子里,姬透靠在门后,发现他离开,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呆站会儿,来到床前,平躺在床上,如同凡人般拉起被子盖在身上。
只是她哪里睡得着,原本作为傀儡之躯,身体就不需要休息,就算精神疲惫,只要她不想,就不需要休息。
她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双手交叠着覆在腰腹间。
这一丝不苟的睡姿,如同一具尸体般笔直板正,一如她平时给人的印象,是个端肃板正之人,无趣得紧。
姬透就这么躺到天微暿,精神越发的疲惫。
天亮后,她终于起床,打开房门出去,看到站在桃花树下的白衣男子,仿佛看到曾经的那白衣少年。
他转头看过来,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师姐,昨晚休息好吗?”
姬透:“……挺好的。”
他好像有些怀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