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又是泄气,又是无奈。
不过华阳肯见她,肯跟她说这些话,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冷嘲热讽的,南康也十分知足了。
她很清楚,如果她与华阳的身份互换,她肯定会是另一副面孔。
所以南康终于服气了,服气父皇为何宠爱华阳更多。
以前她无忧无虑无所忌惮,如今父皇没了,那样的南康公主也没了,从今以后她只是南康长公主,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过来做客,光求人办事也不行,长期处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南康开始讲一些闲话,包括靖安侯府里的事,譬如老侯爷待她依然客客气气,孟延庆几次想偷人,都被老侯爷给骂了打了,譬如她的大嫂是真贤惠,二嫂却明着暗着嘲讽她,包括和静在堂哥堂姐那里受了什么气,敦哥儿才两岁,什么都不懂,暂且还没事。
华阳还挺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的,牵扯不到她的情绪,又新鲜有趣。
而且她相信,等南康转过弯了恢复精神,什么孟延庆、二嫂的,都斗不过南康去。
说完自家的糟心事,南康再拍华阳的马屁,羡慕华阳嫡亲长公主的尊贵,羡慕华阳嫁的好。
南康总算聪明了点,没敢夸陈敬宗,怕华阳翻旧账,一门心思地夸华阳的公爹陈廷鉴。
于是,华阳就知道弟弟送公爹出宫的事了。
南康以前总跟华阳对着干,现在讨好起华阳来竟然也很是能说会道,时不时就逗得华阳笑一笑。
华阳心情好,晌午留了南康母女在府里用饭。
她还送了和静一支玉镯。
娘俩走后,华阳收拾收拾,躺到床上歇晌。
暂且没有睡意,华阳想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南康没有来找过她,大概是从元祐二年的正月开始,南康突然活跃起来,经常进宫侍奉母后。华阳才纳闷南康怎么转了性子,姑母就来替她解了惑,原来是姑母看不得南康那憋屈样,为她指点了一条明路。
华阳纯粹是好奇:“她都知道讨好母后,怎么不来讨好我?”
哪怕是人情过场,南康也不该忽略她这头。
姑母乐不可支:“她傻啊,我也提醒她讨好你来着,你猜她说什么?她说你一个孤零零的寡妇,看到她儿女成双心里不是嫉妒就是难过,她过来反而会给你添堵,一添堵你便会更加看她不顺眼!”
想到这里,华阳又被南康的自作聪明逗笑了。
上辈子怕她嫉妒,这辈子陈敬宗还好好的,南康就不怕她会眼红。
傍晚,陈敬宗回来了。
因为现在他能提前两刻钟回府,华阳也愿意等着他一起吃饭。
“今天南康来看我了。”吃了一会儿,华阳漫不经心地提起道。
陈敬宗抬头看她,面带困惑:“南康是谁?”
华阳挑眉:“装什么傻,父皇一共两个女儿,你能不认识?”
陈敬宗:“她啊,我身边又没有谁念叨她,我哪能一直记得她的封号。”
华阳:“现在该能对上她的脸了吧?”
陈敬宗:“对不上,早忘了长什么样了。”
华阳:“挺白的。”
陈敬宗:……
他目光下移,狠狠地盯着她的衣襟:“我只稀罕你的白,别人再白我也懒得看。”
华阳瞪他。
陈敬宗夹块儿肉,一边嚼一边继续盯着她。
华阳板起脸:“你再这样,以后我自己先吃,再也不等你。”
陈敬宗这才收回视线。
华阳:“她跟我聊了很多,还提到皇上送父亲大氅的事,这种君臣美谈,你怎么不告诉我?”
陈敬宗:“别人说正常,我跟你说,岂不成了厚脸皮,夸自家人?”
华阳:“你我夫妻,你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分什么自家外家。”
陈敬宗:“那你弟弟也是我弟弟,自家人送自家人出门,也值得一提?”
华阳:“你就是羞愧了。”
陈敬宗瞪眼睛:“我为何要羞愧?”
华阳:“弟弟都知道心疼父亲下值太晚误了晚饭不利于养身,你从来都没劝过。”
陈敬宗:“我天天回来这么晚,没比他早多少,怎么没见谁心疼我?”
华阳:“你什么年纪,父亲什么年纪?”
陈敬宗:“行,你等着,我也给你弄桩父子美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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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三这日早朝,天色仍然漆黑,文武百官却都在皇极殿殿前站着了。
气氛端肃,直到驸马爷披着一条黑皮大氅大步而来,威风凛凛地从文武官员中间穿过,一直走到最前,再当着众人的面解开大氅,迎着老头子无法理解的目光,颇为粗鲁地将那条大氅披在老头子身上。
陈廷鉴一边躲避一边斥骂,头上的官帽都歪了:“胡闹!退下!”
陈敬宗追着老头系带子:“您年纪大了,禁不住冷,赶紧披上。”
陈廷鉴只想狠狠踹儿子一脚,他披着大氅来的,包括其他几位阁老大臣,因为马上就要进殿,这才提前解开大氅交给旁边的太监们,现在儿子非要给他披上,不是胡闹是什么?
陈伯宗、陈孝宗终于赶了过来,一人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