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那个仅仅在几年后就抛弃了雁萱,转而和别的女人生下了一个儿子的男人。
可是,雁萱的情况不太好。
她这些年也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卖掉了所有能卖的东西,真的没有钱了。
犹豫了许久,陈慧茗对庞博说道:“你告诉他吧,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雁萱毕竟也是他的女儿,但是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说完,陈慧茗挂断了电话。
仅仅一个多小时后,江国行就来到了林诺家门口。
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头上身上全是雪。
上楼时,热气化了一半的雪,整个人湿答答的。
江国行喘着气,焦急的目光越过林诺的头顶,看向那边乖乖听陈慧茗唱歌的江雁萱。
“雁萱。”
他喊。
江雁萱对这个名字还没有反应。
江国行一步一步走过来,老泪纵横。
“雁萱。”
他再度喊了一声。
这次他走近了,歌声被打断了。
江雁萱不满的看着他。
他蹲下,“雁萱,我是爸爸。”
他哭着说。
陈慧茗别过头,不想看这个无情的男人,“她听不懂,也不认识你。”
“爸……爸?”
江雁萱只是重复着他的话。
十七年的折磨,十七年的病,也许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江国行一把将江雁萱拥进怀里,“雁萱,我的雁萱……”
江雁萱想挣扎,林诺对她摇头,她不动了。
江国行抱着她哭了许久。
庞博站在门口,也走了进来。
他看着江雁萱心里也是十分难受。
雁萱姐失踪的时候他太小了,对雁萱姐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可是他看过雁萱姐的照片。
照片上女人,纤细温柔漂亮。
妈妈说,小博,你以后读书就要像你雁萱姐学习,你雁萱姐可厉害了,会英语,法语,会跳芭蕾,还会唱歌。你以后好好学习,争取长大了很雁萱姐一样厉害,好吗?
可是现在……
曾经年轻靓丽的女人,如今苍老异常。
看着比他妈妈还老。
江国行哭够了,擦干净眼泪拉着江雁萱说话,说起小时候的事情,说起她高中写的作文,说起大学时她获的奖。
说到动容处,又是一阵眼泪。
他老了。
六十多了。
最近几年,他感觉身体越来越差,没几年好活了。
没想到苍天有眼,让他还能见到雁萱。
临走时,江国行将一张卡递给林诺:“慧茗跟我说了,说你将雁萱照顾的很好。只是她心里有个疙瘩,接受不了你,说实话,我也有。但是,我相信慧茗,也相信你。慧茗对我也有怨念,我的钱她不会收,这钱你留着,雁萱需要什么就买,不要考虑太多。”
“好,我知道了。”
林诺点点头,“江伯父,妈妈她的病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
这是她作为一个专业医生的判断。
江国行点点头,伴着夜色走了。
他来时,天空还是一片光明,走时已经落下黑幕。
陈慧茗陪着江雁萱睡在一张床上,她喜欢抱着她睡,这样她才安心,否则,她怕一睁眼人就没了。
而这些日子的一切,都是梦,一场梦。
第二天,江国行又来了,和陈慧茗心照不宣的互相不说话,却又都陪着江雁萱。
他还让人搬来了一架钢琴。
陈慧茗弹琴,他和江雁萱听着。
以前他们家闲暇时就是这样打发时间的。
陈慧茗很爱音乐,很喜欢弹琴,总是在家里弹。
他希望通过这些音乐和声音能让她想起来。
他们一家三口在找寻回忆。
林诺的身份就很尴尬。
她不能叫江国行外公,也不能叫陈慧茗外婆。
她唯一能叫的是江雁萱妈妈。
林诺在陈慧茗和江国行都在陪着江雁萱的时候就在卧室里消磨时间。
她打开电脑,开始搜寻村子那边的消息。
当初被抓的那些买家陆陆续续的判了几个,还没判完。
判下来的几个刑期一年到五年不等。
最重的五年就是张爷爷的儿子张杜。
判刑的消息出来,无数网友打抱不平。
那么多人被伤害,那么多家庭破碎,仅仅就一到五年吗?
就像原身许愿时说的那样。
她好恨,真的好恨。
她好苦,真的好苦。
好苦好苦,所以好恨好恨,恨到恨不得毁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