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必将来袭,然而如何来袭,却非魏十七刻下所知。如若打破界壁,遣主宰镇将魔物入侵,是为下下策,无非是来一波,杀一波,要在三界之地站稳脚跟,立一个桥头堡,不知要耗费多少血气,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他稳稳立于不败之地。以他对深渊意志的认知,定不会出此下策。
深渊意志不出手也罢,一旦来袭,十有八九驱使血气法则,直接侵吞三界之地。对沈辰一所言并非无据猜测,而是他窥见的未来,这是血气与星力之争,根本法则之争,除了寥寥数位大能,一切下层众生都插不上手。他尚未成为真正的三界之主,执掌根本星力法则,遥遥无期,要对抗深渊入侵,赢得喘息的时间,只能借助涅槃法则。
一念及此,天机即生出种种变化,乱象丛生,令他看不真切,魏十七心知他应对无误,三界的转机正在于此。
他胸腔中跳动一主三副四颗心脏,三枚先天血舍利蕴含一点原初佛性,落于涅槃佛国,生出三座莲台供奉护法,樊鸱占了一座,藏兵占了一座,汉钟离占了一座。三界之中再无血舍利,原本没有沈辰一立足之地,然而魔主波旬汲空血池重铸肉身,如来现身他化自在天,欲夺取魔气化为己用,被他出手相阻,以雷电之力剥去一层无馀金身,还原为纯粹佛性,生出第四座莲台来。
从那时起,他确信如来成佛,波旬入魔,二人的机缘俱来自深渊,乃涅槃法则显化而成。三界之地,唯有天帝重元君才是借星力法则得道,与深渊无涉。
云浆殿一晤后,沈辰一并没有令他失望,面见餐霞宫主崔华阳,决然辞去殿主之位,崔华阳早得天帝旨意,命座下二弟子黄云暮执掌碧落殿,顺势上位。沈辰一毫不留恋,携一干同门去往云浆殿,郑重托付给梅真人,只身投入涅槃佛国,立上第四座莲台,成为魏十七座下一名护法,得莲台供奉,不堕轮回,永驻于世。
祇树给孤独园大雄宝殿内,一尊古佛睁开双眼,双眸血光萌动,分明是两枚先天血舍利,眉心一颗血珠,是第三枚先天血舍利。那古佛捏定手印,口吐真言,降下一道佛光,落于沈辰一头顶,无移时工夫,便将他修炼千载的一点真见炼化,涅槃法则得以补全,佛国随之凝实些许。
迦耶留下的一点真见归于涅槃佛国,天地气机不再排斥异己,座下诸弟子浑身一轻,犹如脱去了一重无形重压,心中一点真见活泼泼跳动,如蛹化蝶,攀尽一峰又见一峰,直入无上之境。彼辈面面相觑,又惊又喜,心知沈辰一付出偌大代价,为他们争得了这一线机缘,万不可辜负了他一片苦心。
魏十七炼化真见,补全涅槃法则,如来佛祖远在灵山大雷音寺,心有所动,瞩目于座前一朵残莲,莲瓣又多出一片,虽有小补,但缺失仍多。
屈指算来,弥勒从天庭归来业已千载。
当日魏天帝从他化自在天血池归来,召见弥勒,问明来意,并未作答,亦不曾为难他,伸手入虚空,摘下一朵残莲,着弥勒带回大雷音寺,交与如来。弥勒乃如来座下十大弟子之首,身具佛性,一见残莲,便知花中孕育无上佛法,不敢怠慢,辞别天帝,日夜兼程赶回灵山。
仿佛被鞭子抽打,他不及通禀,急急撞入大雷音寺,将这一朵残莲奉与如来,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将面见天帝前后一一道来,如释重负。如来以慧眼观之,那残莲虚实幻化,非有大神通大智慧,窥不破其中奥秘。
如来宽慰数语,挥手命弥勒退下,久久凝视天帝送来的那朵残莲,似曾相识,若有所悟。这莲花分明是法则之线编织而成,当日在他化自在天剥下的一层无馀金身,亦融入其中,他若看不破,悟不透,便是在佛法输了一招,高下既判,下一刻天帝亲身到来,一举镇下大雷音寺,亦非难事。
昔日如来于娑罗双树间成就无馀涅槃,所谓常与无常,乐与无乐,我与无我,净与无净,开辟灵山佛门,追本溯源,得自深渊血舍利中所藏法则之力,如今这魏天帝执拿涅槃法则,神通广大,非当年重元君可比,天机运转,道法当灭,佛法当兴,兴的未必是灵山一脉的佛法!
一念及此,如来深感不安,指尖亮起一点佛光,弹落于莲瓣之上,残莲微微一漾,魏十七的心意坦坦荡荡,直落于心田。三界不过是小池塘,他究竟想要什么?他要的是保全这个小池塘,将深渊血气,拒之在外!
如来终于明了前因后果,深渊之中地覆天翻,血战即将终结,深渊意志借迦耶躯壳显化入世,万载之内侵入三界,这是根本法则之争,一场浩劫无可回避,务须合天帝、如来、魔主三人之力,方可与之一争。
如来明了天帝的心意,未置可否,只将那一朵残莲置于七宝莲台座下,日夜听他说法,静候天机演变,云破月来之时。从那一日起,他便睁开慧眼,默默注视天庭,看他化自在天魔主波旬重铸肉身,应邀客居天庭,自辟一界,甘居下位,奉天帝为主,看云罗、太阳、广寒、景明、凌虚、宝光、通明、天王、灵官、披香十宫先后回归,灵机勃发,三十六处仙界融为一体,看天帝炼化迦耶留于此界的一点真见,补全涅槃法则,立下第四位护法……
千载时光倏忽流驰,天庭再度中兴,重归鼎盛之时,三十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