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傀儡佝偻起后背,伏低身躯,肌肉一块块鼓起,棱角分明,坚如铁石,张开一双蒲扇般的大手,一前一后握住枪杆,枪尖离他胸腹只有数寸。星力远远不绝灌注,天顶枪愈来愈重,渐渐弯起一道弓背,四只手如铜浇铁铸,纹丝不动。域界相抵,法则之力彼此侵蚀,平等傀儡收起小觑之心,弃种种变化,催动血气法则一波波涌去,逼得魏十七只能鼓荡星力,层层压上前,丝毫不得松懈,没有余力编织雷纹,忽施偷袭。
大陵五与十恶命星遥相呼应,星光血光水乳/交融,天顶枪与星域合而为一,固若金汤,平等傀儡双臂涨大了一圈,数度发力,欲将天顶枪折断,不想星力灌注于枪内,有如实质,反震得神域摇晃不稳,只得按捺下冲动,专心致志催动血气法则,与对方硬耗。神通手段压制不了,只能比拼道行,比拼血气积累,以大欺小虽然面上无光,些许小节,平等傀儡并不放在心上。
平等傀儡不急,魏十七也不急,积累万载的血气,又如何与亘古未变的星辰相抗衡?对大陵五十恶星而言,万载直如一瞬。他心平气和,星力如潮水涌过,每洗刷一次,法则之线便强韧一分,域界固若金汤,从稍落下风,到旗鼓相当,再渐次向前推进。平等傀儡察觉到其中的微妙消长,不觉双眉一皱,毫不犹豫从眉心挤出一滴精血,半在肤下,半露于外,弥天夜幕忽然发白,涌出一轮赤日,将双星挤在两旁,淹没于光明中。
血气法则以摧枯拉朽之势撕碎星力,将十恶星域一分分吞噬,天顶枪为平等神域侵蚀,雷纹一道道亮起,又一道道隐没,魏十七闷哼一声,祭起“诛仙”金符,脑后升起七重金轮,光晕左旋右转,一缕缕金线飞将出来,切割虚空,破灭万物,平等神域被金线定住,僵持不前。
平等傀儡双眸一亮,一道金符,七重金轮,这是三界之地道法的巅峰,不过血气法则乃是深渊的根本法则,区区金符,如何能与血气法则相抗衡!他掀动双眉,眉心精血向外挤出,赤日光芒越来越盛,照得四下里有如白昼,平等神域将金线一一吞噬,再度向前推进。千钧一发之际,大陵五忽生异变,漾出一轮淡淡虚影,一明一暗,交相辉映,两道相辅相成的星力垂落于深渊,天顶枪生生滑脱十指,“铮”一声弹得笔直,枪尖捅入平等傀儡胸腹,入肉半寸,戛然而止。
赤日黯淡,双星大放光明,精血显化的傀儡肉身染上一层绚烂星光,大陵五星力何等霸道,平等神域瞬息瓦解,十恶星域将傀儡罩定,却被那一滴精血拒之于外。平等傀儡对自身异状视而不见,缓缓仰起头,望着苍穹深处一明一暗两颗大陵五,喃喃道:“深渊第一凶星,原来不是一颗星,而是两颗相互环绕的食双星……不过,这还不够!”话音未落,眉心精血没入泥丸宫内,星力从毛孔挤出,身躯渐次回复如初。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大陵五再度漾出一轮虚影,一明两暗,环绕转动,魏十七双臂一松,天顶枪势如破竹,从前胸捅穿后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道星力生死轮转,将傀儡肉身绞作齑粉,只剩下一滴黯淡的精血,滴落在天顶枪上,被星力一激,化作氤氲血气,消散在虚空中。
大陵五不是一颗孤星,不是食双星,而是三合星,一主二伴,凶星主杀,主死,主斩,三道星力绞杀万物。平等王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平白损失了一具傀儡,一滴精血,削去三千载道行,无数心力,日后还要应付转轮王的逼宫,心中恼火如毒蛇噬心,无计可消除。
大陵五十恶星双双隐没于苍穹,魏十七僵立许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双肩微一摇晃,单膝跪落在地,天顶枪“呛啷”一声跌落,乌沉沉一柄断枪,神物自晦,貌不惊人。云纹黑豹伏低了身躯,双爪盖住脸面,羞愧难当,南明小主物伤其类,上前拍拍它的后颈,凑到耳边低低安慰了几句。这是血脉深处的畏惧,不是它的错,易地而处,她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南明小主的情绪有些波动,自个儿也不知是低落还是激动,那瘦长汉子操纵域界神通,十有八九是深渊主宰的分身,不是投影,而是分身,大人居然得罪了深渊之底的大人物,引来分身追杀,还将其打灭了,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她突然觉得与有荣焉,什么四方之主,什么昊天麾下第一人,撞上大人都得跪,她投靠得早,现在想来,是何等的英明果决!
管大椿的心思要复杂得多,南明小主都能看出来,他又怎会糊涂,血战旷日持久,追随强者才有一线生机,这是深渊颠簸不破的铁律,不过西陵主杳无音讯,他心中终有些芥蒂,不知该如何自处。琢磨了一阵,管大椿暗自好笑,车到山前必有路,眼下死心塌地跟着大人,日后的事日后再说,谁知道西陵主还能不能出头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原本坚定的立场,已渐渐倒向了魏十七一边。
星力在体内缓缓流淌,日昃还盈,月亏还满,无移时工夫,魏十七长身而起,神完气足,星躯浑然如一,毫无损伤。他摄出屠龙真阴刀,食指逐寸逐分轻轻敲击,屠真肉身虽毁,灵性安然无恙,温养一段时日,当可显化入世,只是魔功被削弱到极致,多年修炼天魔书所下的苦功,尽付诸东流。不过这也无妨,他本不指望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