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精锐倾巢而出,破釜沉舟,李老君祭出藏兵令,将天兵天将尽数放出。天庭十万天兵天将,乃三十六处仙界孕育而生,介于真仙与傀儡之间,向来听命于仙界之主,及至天庭大乱,诸宫彼此攻伐,瑶池按兵不动,南天门蠢蠢欲动,兜率宫主李老君在阳钧炉中炼出一枚“藏兵令”,偷天换日,将无主的天兵天将尽数收去,这才一举奠定大局。
天后姜夜,西华元君,二女联手辅佐帝子祭天,正告三界,欲重立天庭,拨乱反正,三十三天外诸宫若坐视不理,一旦帝子大势已成,再难翻盘,唯有把危机扼杀在摇篮里,方可保无虞。形势逼人,李老君纵欲置身事外,亦不可得,但在他内心深处,不知怎地,却并不看好六宫奔袭正阳门,他隐隐觉得不安,似乎漏算了什么关键。
山河天堑阵内,铁猴孙悟空头脑发热,抡起水云石棍逢人便打,总算还辨得出敌我,知道棍头朝天兵天将的脑袋上招呼,没有闹出乱子来。正撒泼撒得欢快,山崩地裂,一天兵提着两柄锤头撞将出来,如铁塔一般,双眸神光离合,冲着铁猴随手便是一锤。
铁猴勃然大怒,闪身避让在旁,抡起水云石棍一通乱砸,那天兵一锤落空,顿时打点起精神,双锤此来彼往,将门户守得极紧,交手不过数招,便知对方棍法乃是野路子出身,未经锤炼,不无破绽,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即可批亢捣虚,击破来敌。然则那猴头的棍子实在太重,棍锤相击,如惊雷乍响,震得耳鼓嗡嗡作响,胸口郁闷,喉咙腥甜,手臂酸软无力,纵有破绽,亦无力反击。
那天兵使出吃奶的力气抵挡,接一棍,退一步,勉强接了七八棍,后背贴着山崖,被打得没了脾气。铁猴力气渐长,吱吱乱叫,又是一棍砸去,“当当”两声巨响,锤头脱手飞出,那天兵虎口绽裂,一双胳膊筋骨寸裂,再也抬不起来。一颗心咚咚狂跳,他不甘心就此陨落,瞪大了双眼,目眦欲裂,眼珠忽然滚出眼眶,一黑一白两道神光电射而出,绕着铁猴头颅一剪。
神光来得快,铁猴反应更快,猴头一低,如同掉落在胸口,神光擦着后脑剪了个空,它将单臂一探,水云石棍捅在那天兵胸口,可怜,铁塔也似的身躯生生洞穿,猛地炸将开来,血肉横飞,惨不忍睹。铁猴仿佛嗅到了美味,探出雷公嘴,深深一吸,从血肉中摄出一道神魂,吞入腹中,脸上露出陶醉之色。
区区一道天兵神魂,纵然美味,却实在太少,铁猴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扛起石棍扑向峡谷深处,收割着天兵的性命。每吞噬一道神魂,它的灵智便多开一丝,力气亦随之涨一分,毛色黝黑发亮,嘴角露出惨白的獠牙。
金母洞天孕育数万载,天生地长的灵物,连魏十七都未曾料到,吞噬天兵天将的神魂,竟能令铁猴脱胎换骨!误打误撞,进了这山河天堑阵,犹如老鼠掉进米缸里,铁猴一口气打杀了数十天兵,得神魂滋养,此消彼长,自觉胆气包天,瞄准一赤手空拳的天将,双眼放光,猛地扑上前去。
那天将名为“祖渺”,非是什么无名小卒,寻常之辈,当倾天之变时,仙界之主于混战中陨落,他率一干天兵,杀出重围,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为“藏兵令”收去,这才留得一条性命。
祖渺乃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悍将,早就留意到铁猴独来独往,骁勇异常,不待其近身,叉开五指轻轻一推,铁猴猝不及防,被无形劲气轰中胸膛,如流星一般倒飞出去,身躯深深陷入山崖中。
铁猴双手紧握石棍不放,猛地一挣,地动山摇,碎石乱飞,涌身杀上前,这一回添了几分小心,棍势紧密,将对方死死逼住。祖渺一双胳膊坚不可摧,将石棍尽数接下,来来回回数合,窥得一丝空隙,再度吐出无形劲气,这一次正中铁猴腋下,将它打落大江,溅起冲天水柱。
铁猴如秤砣般沉入水底,双足一蹬,冲天而起,胸中怒火中烧,怪叫着再度扑上前,咬牙切齿,水云石棍不离那天将天灵盖。祖渺接连催动劲气,将对方击飞,那铁猴却像没事人一般,生龙活虎,力气反见长,他心下暗惊,这等钢筋铁骨,世所罕见,久战之下难免有失,当下使了一个神通,将无形劲气凝作一团,伺机送入铁猴腹中,停顿数息,在丹田内炸开。
这一回铁猴吃了不小的亏,踉踉跄跄立足不稳,以水云石棍拄地,雷公脸露出一丝痛苦之色。祖渺趁机逼近身,抡开双臂,虚影重重叠叠,千手千臂,拳头击打着头面胸腹,密如羯鼓,防不胜防。
铁猴前仰后合,结结实实吃了一通拳头,最后被祖渺一掌按在颅顶,无形劲气吐出,连人带棍没入土中,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这一顿胖揍,祖渺不遗余力,待到打完才觉得不妥,他举起颤抖的双手,只见拳锋皮开肉绽,白骨碎裂,竟被反震之力所伤。祖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这一双胳膊久经熬炼,堪比真宝,莫说小小的铁猴,便是把一座山打成稀巴烂,也毫发无损,怎地伤成了这副模样?
尚未回过神来,地动山摇,铁猴破土而出,凶性大发,将水云石棍舞得如旋风一般,将对方死死缠住。祖渺以臂肘硬接数棍,察觉铁猴棍法中的破绽愈来愈少,力量也愈来愈大,数度反击,都被它及时化解,已占不到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