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星投影,太白凌日棍为血色笼罩,杀意氤氲,有如实质。虬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知对手蓄势待发,接下来必是石破天惊的一击,寻常法宝无从抵御,他抢先一步,将旧主躯壳猛一催,咆哮着飞身上前,双拳猛虎下山,如蛟龙出海,缠绕身躯的大蛇顺势飞到空中。
气机牵引,洪流乍泄,魏十七一棍挥出,打在虬蚺寄身的躯壳之上,噗一声轻响,如中败絮。杀意灌注,生机泯灭,那躯壳顷刻间失去所有分量,如一片枯叶,飞旋着贴在铜柱之上。天机台巨震,铜柱发出一声摧枯拉朽嗡鸣,虬蚺祭炼数千载的旧主躯壳化作一蓬飞灰,在铜柱上印下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形。
时机稍纵即逝,虬蚺催动大蛇本体,刷地扑到空中,吊下蛇头,上下颌一分,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无尽星域一角。亘古未改的死寂气息笼罩天机台,星域愈张愈大,迎头扑下,欲将魏十七整个吞没。
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太白凌日棍血光黯淡,魏十七仰头望了一眼,巴蛇法相离体而出,义无反顾一头撞向星域。磅礴巨力加诸于身,如被一双无形的双手紧紧扼住咽喉,鳞甲剥落,血肉横飞,骨节布满裂痕,逐一折断。
口含星域,摧折万物,虬蚺涸泽而渔,不遗余力施展大神通,毕其功于一役。巴蛇法相抵挡不住星域之力,躯体渐次崩散,眼看就要粉身碎骨,被虬蚺一口吞下,魏十七举起太白凌日棍指向命星,星力垂落于法相头顶,巴蛇双眸血光大盛,右眼倏地飞出,以雷霆万钧之势,重重击入他口中。
虬蚺做梦也想不到,巴蛇法相的双眸,非是凡物,而是两颗明珠,左眼是黑龙妖丹,右眼是天启宝珠。天启宝珠得命星之力,于咫尺之间飞出,摧枯拉朽般击破他的头颅,将虬蚺本体打成一条烂头天蛇。
天启宝珠滚了一滚,将虬蚺周身精血吸去九成,倏地飞回,投入空荡荡的眼眶中,宝珠妖丹交相辉映,顷刻间法相回复如初,巴蛇化龙,盘坐一团,鄙睨下视。
虬蚺跌落在天机台上,头颅稀烂,拼命扭动躯体,一条蛇尾拍打得噼啪乱响。王京宫诸殿真仙面面相觑,他们心中明白,蛇性强韧,一时半刻断不了气,虬蚺这是回光返照,撑不了多久。魏十七举起太白凌日棍,在他七寸要害处碾了一碾,就像碾灭一截烟头,虬蚺身躯顿时松弛下来,翻着肚皮一命呜呼。
头顶命星隐没,魏十七收起巴蛇法相,将太白凌日棍纳入洞天,向孔桀道:“到此为止?”
孔桀怔怔望着虬蚺的残尸,脸色极为难看,勉强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一战就到此为止。”
魏十七扭头跳下天机台,回到温玉卿身旁,所过之处,真仙身不由己纷纷避让,唯恐与他沾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温玉卿暗暗觉得棘手,请动如此强援,出手如此狠辣,生生打残虬龙,打死虬蚺,事后他一走了之,留下她面对王京宫诸殿的怒火,这残局让她如何收拾?但人是她请来的,出手也是为了保她,温玉卿一时间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在心中发愁。
罢罢罢,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经这两战,大概不会有人再觊觎广恒殿了吧!
孔桀定了定神,一身凶焰不由自主收敛了几分,沉声道:“诸位道友,还有谁人欲上台一试?”
他连问三声,众人尽皆默默不语。鱼龙真人沉吟片刻,按之前所议,命平侯殿供奉史牧马谋求春秋殿。
史牧马面目寻常,貌不惊人,中规中矩跃上天机台,跟孔桀打了个招呼,择定开阳位铜柱,听凭锁链缠身,兵火雷三劫从天而降,衣衫褴褛,灰头土脸,一时间闹得狼狈不堪。
温玉卿低声解释,平侯殿居王京七殿之首,强手辈出,单以修为论,史牧马要排到五名开外,但放在他殿,足以与殿主一争高下。她担心触犯众怒,蜻蜓点水,浮光掠影说了几句,魏十七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平侯殿史牧马如海中冰山,深藏不露,应付这等程度的三劫,举重若轻,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吃力。
兵劫火劫转瞬而过,孔桀正待催动第三波雷劫,忽然心中一凛,扭头望去,却见一人衣袖飘飘,缓步行来,不是旁人,正是王京宫主曹木棉。安步当车,未跨孔雀,波澜不惊,孔桀这一惊非同小可,双膝一软,在天机台上跪倒,诚惶诚恐拜见师尊。
诸殿真人察觉宫主悄然降临,纷纷跪倒见礼,温玉卿生怕魏十七不知进退,急忙拉了他一把,一同拜倒。魏十七心中嘀咕,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不跪神佛,不过放眼望去,上至殿主下至真仙尽皆下跪,他也不愿自绝于众人,双膝弯曲,离地面尚有半寸,并没有跪实,聊以自/慰。
天机台上下,除曹木棉外,唯有平侯殿史牧马被锁链绑于铜柱上,直挺挺像杆标枪,只好尽可能把脑袋压低。
曹木棉扫了众人一眼,起掌虚虚一抬,一阵轻风拂过,将众人托起。他举步登上天机台,淡淡道:“什么时候,兵火雷三劫成了虚应一番故事?”
孔桀扑通一声再度跪倒,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苦着脸应道:“是,弟子有负师尊重托,罪该万死。”
曹木棉道:“狮象搏兔,亦用全力,非如此,何以服众?”
“是!弟子知罪!”
“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