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眼剧烈颤动,魂魄之力如江海汹涌,每个毛孔,每根毛发都充满了力量。鬼道人的魂魄比涂曳强了何止一筹,魏十七估计他生前至少是洞天境,说不定还是一位阳神真人。
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对付筋疲力尽的牛乙,魏十七也没有大意,他握紧屠龙真阴刀,微微眯起眼睛,一步跨出,已出现在牛乙身后,无声无息,手起刀落。
鬼道人一旦陨灭,九阴白骨塔所化的骷髅当即四分五裂,散落一地,牛乙胸中愤懑渐消,三足金乌已无可挽回,金乌真身被破,他只是一介寻常妖奴,在这危机四伏的鬼窟,继续逗留下去,无异于拿性命冒险。退念才生,一道乌芒从他颈中划过,沉甸甸的牛头滚落在尘埃中,血如泉涌,生机断绝。
牛乙并非鬼物,气血充裕,魂魄深锁于体内,未被屠龙真阴刀击毁,魏十七施展摄魂术,将他的一缕精魂拘出,以食灵术炼化了,撕成碎片,鬼道人对妖奴的魂魄不屑一顾,尽数便宜了螭龙、六翅水蛇、重阳鸟、穿山甲。
至于那条涂曳的精魂,直接炼化了殊为可惜,魏十七吐出一只赤玉匣,小心地收藏好,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战获益良多,暗中布局,挑动强敌互斗,坐收渔翁之利,魏十七自己也觉得甚为得意。他席地而坐,略事歇息,见牛尸被阴气侵蚀,渐渐溃败,当下操刀割了一块,狠狠咬一口吞入腹中,摄取天地灵气补益肉身。牛乙是千都城主麾下大将,肉身坚实致密,乃大补之物,灵气之充裕,犹在悫人之上,只可惜鬼窟阴气太重,不得久存,魏十七生吞活剥,紧赶慢赶,还是浪费了大半。
他花了三天工夫,将牛乙的血肉炼化殆尽,补足了妖元,这三天里,他反复权衡利弊,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走。牛乙已死,鬼道人不存,是继续前行,探一探鬼窟,还是趁势回转大瀛洲,避开李静昀的耳目,另谋出路?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从怀中取出照影珠,恭恭敬敬请出兰真人。
兰真人见他安然无恙,似乎有些意外,牛乙是千都城主的心腹爱将,不可小觑,四元金乌神兵真身,也算是大瀛洲独一份了,居然奈何不了魏十七,也是一桩异事。她透过照影珠感知魏十七的一举一动,终究隔了一层,对牛乙与鬼道人激战的经过不甚了了,当下仔细问了究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呵呵,你运气好,如此拙劣的挑动,居然也会凑效!”
魏十七赔笑了几声,顺口问起那鬼道人,兰真人心情颇佳,也不讳言,将鬼道人的出身来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九阴白骨塔,七翎冥火扇,这两宗真阴器,原是数千年前斜月三星洞遗失的法宝,经冥火阴气炼制而成,鬼道人极有可能是昆吾洞一脉的天澜真人,在剿灭天魔一战中不慎陨落,魂魄逃了出来,不及,不能,也有可能是不愿回到斜月三星洞,于是投入鬼窟修炼鬼道延命,结果不得法,练得脑子都糊涂了,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可怜可叹。
那鬼窟主人不知是何许样人物,收留斜月三星洞真人的魂魄,视同奴仆加以驱使,胆子不小,他死了也就罢了,若是还活着,昆吾洞定会第一个找上门来讨个说法。
不过这些陈年往事都不是魏十七最关心的,千都城牛乙的出现给他敲响了警钟,无垢洞那位大象真人李静昀究竟是什么打算?
兰真人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凝神想了片刻,道:“千都城的消息应该来自极昼城胡不归,据我所知,胡不归并未大张旗鼓遍搜大瀛洲,只是叮嘱手下城主暗中留意,李静昀的六具分身尚在洞中未出,你的下落应该还没有漏出去,大可放心。”
魏十七松了口气,只要静昀真人不亲自出手,哪怕时运不济,落在妖奴手里,也还有回旋的余地,他手里还握有一张玉石俱焚的底牌,那就是镇压在混沌一气洞天锁内的天魔宇文始。
“不过以你眼下的实力,继续留在鬼窟太过冒险,这处小界有点意思,嗯……你且退出去,守住小界入口,一切待我来了再说。”
魏十七心中一顿,鬼窟果然非同寻常,连斜月三星洞的兰真人都动了心,他哪还不知趣,满口答应下来。
收起照影珠,魏十七低头寻思了片刻,纵马朝白骨之门行去。独角阴马是大凶之物,所到之处,鬼物辟易,避之唯恐不及,这一路走得极为安稳,没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前来骚扰。魏十七干脆将秦贞从通窍石中召出,抱她坐在自己身前,陪她说说话,看看鬼窟的景致——虽然没什么景致可看,秦贞却兴味盎然,靠在他怀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满心欢喜。
荒野辽阔,无边无垠,不辨东南西北,绕了老半天,全凭独角阴马的灵性,才摸到了白骨之门前。巨蛇衔尾,空留骨骸,纵历千万年,神威犹存,魏十七仰头注目良久,叹息一声,将荡寇金戈架在马鞍上,拍拍阴马的脖颈,道:“不要走远,过些日子再来找你。”
阴马打着响鼻目送他离开,歪着头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魏十七早有预备,踏出月洞门,身刀合一,暴起伤人。这一击蓄谋已久,势如天崩,扈大郎根本没提防,双臂一振,尚未抬起,一颗六阳魁首已滴溜溜滚落在地,断颈处却没有鲜血喷出。
“又是替死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