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域局势波诡云谲,三位天主牵扯在内,乱象席卷无尽虚空,山渐道人与碧蟾子各为其主,避无可避,激战之下落得两败俱伤,最先脱离战局,奉命来到“陷空境”,三人重又聚首,再续前缘。鱼玄机依约授以功法,山渐道人与碧蟾子迫不及待双双参详,于神念中反复推衍,相互切磋琢磨,毫不藏私。
然而“陷空境”亦非安乐之境,星辰陆续归位,如游子重返故里,欢呼雀跃,星力激荡如潮,搅得虚空动荡不宁。碧蟾子乃浑天老祖心腹之人,隐约知晓缘由,山渐道人却不明就里,忍不住向碧蟾子道:“虽说‘清灵云海’被袭,老祖措手不及,局面也不至崩坏到这等地步,‘玄元天’星云怎地一下子塌了这许多?”
碧蟾子含糊其辞道:“革真人率众攻入‘清灵云海’,二位天主大打出手,星云崩坏亦属寻常,追根溯源,此事道友也脱不开关系,日后不清算也就罢了,若老祖迫退革真人,只怕……”
山渐道人“嘿”了一声,道:“你我受制于人,不得自主,浑天老祖要清算,也不当怪罪贫道……算了,不去管他,鱼道友,‘陷空境’当真找不出一安稳地界了吗?”
鱼玄机道:“星云崩溃,星辰回归,动荡在所难免,二人道友若要潜心修持,不妨去‘陷空境’外另觅……”话音未落,百余星辰疾驰而过,无穷光热横扫虚空,莫说修持,连平心静气都不易。
碧蟾子生怕山渐道人刨根问底,指了指一处,道:“吾辈是劳碌命,化身万千,奔波于无尽虚空,不得安歇。贫道有一处落脚的地界,离‘陷空境’不远,山渐道友如不嫌弃,莫如同去暂歇片刻,从长计议?”
“陷空境”实在不太平,山渐道人思忖片刻,稽首告辞,虽碧蟾子去往那一处地界。鱼玄机目送二人远去,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山渐道人与碧蟾子只要着手修持那一门补全本源的功法,便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与二位天主背道而驰,渐行渐远,及至发觉成就大德唯一的机会,竟须反噬其主,又将陷入怎样两难的境地!最妙不可言的是,侵夺生机只是障眼法,这门功法实则是为天主准备的,借机反夺镇道之宝,从永寂回归现世,而浑天老祖和无妄子不知其中奥妙,全无准备,最终只能白白折了左臂右膀。
得意只是一瞬,鱼玄机神情转为凝重,此事并非天衣无缝,魏天帝以“元年陨星”撬动无尽星力,窥破真相,她处心积虑削弱大敌,到头来未必能成,罢了罢了,尽人事听天命,混沌之下,万事皆有可能,谁又能算无遗策?她叹息一声,举目望向无尽虚空,万千星辰回归,将“陷空境”团团拱卫,星力涌向“陷空黑日”,一去不回,不知黑日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鱼玄机反复思忖山渐道人与碧蟾子的传话,渐渐品出一些味道来。无妄子病急乱投医,将革鼎道人未来之身送入现世,孤注一掷,却被魏天帝抢先一步打灭革鼎,论道陷入僵局。无妄子被困于未来,鞭长莫及,故此借山渐道人之口传话,自承认输,提前结束这一场论道,及早回转现世,而浑天老祖与革真人激战正酣,希望把论道继续拖下去,以免一旦分出胜负,再添一大敌。
魏天帝祭炼“陷空黑日”,非一朝一夕的功夫,一切都取决于鱼玄机,她要相助哪一方,易如反掌,只在一念间。想通了二位天主的用意,她彻底冷静下来,眼下革真人与浑天老祖势均力敌,一时半刻分不出高下,唯有顺水推舟结束论道,助无妄子及早回归,才能将浑天老祖逼入永寂,报得当年一箭之仇。
鱼玄机反复思忖,权衡利弊,觉得无有遗漏,当下不再犹豫,拂袖遁入“陷空境”核心,来到“陷空黑日”之前,攫取一道气意送入黑日,这一道气意转述“妙元天”天主无妄子原话,“革鼎既已陨落,‘妙玄论道’最后一题,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他输了。”
混沌之下,道不可违,“妙元天”天主亲口认输,最后一题就此作罢,鱼玄机趁机摆脱困境,不必低头认主,大可借“陷空黑日”继续掩藏真身,坐山观虎斗,对她而言,难题在于如何说服魏天帝守口如瓶。
正当她寻思之际,星辰骤然静止,星光层层荡漾,勾勒出“陷空黑日”的轮廓,魏天帝随意步出黑日,一步步行来,左手手背上“元年陨星”荡然无存,气机与“陷空境”勾连于一处,浑然一体。
一阵莫名的惶恐涌上心头,鱼玄机尖叫一声,随即为“陷空境”所排斥,身不由己向后退去,眼睁睁看着群星向日,一一拱卫“陷空境”,“虚元天”残破不全,重现于无尽虚空,一道气意冲天而起,混沌道争的棋局中,凭空多了一执子之人。
不当如此!怎会如此!鱼玄机倒抽一口冷气,转瞬明白过来,魏天帝虽然抢先一步打灭革鼎道人,却并未赢下最后一题,当他得知无妄子主动认输,这一场“玄妙论道”尘埃落定,魏天帝笑到最后,名义上成为“陷空境”之主,然而就在那一刻,他彻底炼化“陷空黑日”,真正将“陷空境”执拿于手,名实相副,再造“虚元天”,跻身混沌道争,而她这个多余的旧主,则被排斥在外,再也无从遮掩。
“清灵云海”的激战戛然而止,无数目光不约而同投向“虚元天”,山渐道人与碧蟾子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