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要教成春读书写字,苏叙白也是说到做到的,每日里忙完了自己手里有的事,就会拉着成春学字。
一开始,苏叙白就教成春读千字文,原本想着,一本千字文,总是要学个把月的吧,却不想,成春尤其地聪明,基本上教过的字,至多读三遍,就能记住,千字文,没多久就学得差不多了。
自打苏叙白教成春认字开始,她每日里,总是有近十个时辰是拿着笔在练字的,没几日,这手指头上,就磨出了好几个血泡,红豆瞧着心疼,忍不住说嘴:“娘子这般认真,都快赶得上那些要科考的文人了!”
“我家贫,小时候能有口饭吃就很不错了,这些年虽然殷实了一些,但是父母都是庄稼人,虽然明白读书好,却也出不起这束脩,我弟弟也是今年才能上私塾的!”成春看着给自己包扎伤口的红豆,轻声说道。
“娘子以前吃过很多苦吧?”红豆看着任由自己上药,一声不吭地成春,忽然有些心疼。
成春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或许在你们看来已经是很辛苦的日子了。但是对我来说算不得是什么特别苦的日子,我虽然不是我父母亲生的孩子,可他们带我非常的好,吃得用的宁愿亏待自己,也绝对不会亏待我,虽然不富庶,但是日子也是自在的!”
红豆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包扎好,然后轻声说道:“就如五爷说的,娘子是个很通透的人!”
成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
红豆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了以后,才说道:“娘子到府上也快有一个月了,我瞧得出来,五爷很疼爱娘子,可是娘子,似乎从来都不开心!反倒是这几日,因为学字,反倒多了几分笑容!”
“我是穷苦出身,本就不是富贵人家,以往总是忙忙碌碌的,忽然清闲下来,反倒各种不自在,如今找了些事情做,反倒是开心的!”成春说着,拿起一旁的绣框,里头放着一双鞋底。
手的关节处磨了个血泡,这会儿也不好再多写字,成春就拿起一旁的鞋底,继续纳着。
红豆瞧着那一层一层叠得很漂亮的千层底,还是忍不住地说道:“娘子的手真巧,这千层底做得真好!”
“早些时候五爷就说了,要我准备个拜师礼,我至今还没能将这个鞋子做好,白白学了好些日!”成春一边说着,一边纳着鞋底,“我也没什么好东西,总不好真的去切几两肉给五爷吧,就想着做双鞋子,五爷不嫌弃才好!”
红豆在一旁帮着分线:“五爷这么偏爱娘子,娘子做的什么他不喜欢,肯定是喜欢的厉害的!”
成春脸色僵了一下,但还是笑了笑,只是没有再说话。
红豆看出了异样,想要说什么,却正巧看到张嬷嬷走了过来,脸色微微一变,便赶紧低声说道:“那个老虔婆又来找麻烦了!”
成春自然知道红豆说的是谁,手上的动作也只是停了一下,随后就继续纳鞋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张嬷嬷是沉着脸过来的,她走进屋子,也不知道通报,更不懂敲门,直接就闯了进来,然后让身后的人将一整打的账簿丢在了成春的面前。
成春微微皱眉,但是等到她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就已经变得很纯真了,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张嬷嬷,有些奇怪的模样:“张嬷嬷这是做什么?”
“听说娘子最近在学看字,想来学得是不错的,这些都是府上的账簿,早些时候就该交给娘子的,只是娘子年轻我不放心,便多管了些日子,如今也是该交给娘子了!”张嬷嬷笑着,只是目光里的凶狠瞧着有些吓人。
成春恍然,张嬷嬷这是来打她的脸,浩浩荡荡地把账簿交给她,然后看着她将府里头的账簿算得一塌糊涂,到时候她再像是个救星一样来接手这些烂摊子。
张嬷嬷这叫做捧杀,成春在陪苏旭白读书的时候,听到过这个,那会儿她还特别好奇,专门问来着。
成春瞧着张嬷嬷许久,最后点了点头:“那你放着吧!”
张嬷嬷原本还以为向来乖巧的成春会推诿一下,她还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要说,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答应下来,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口堵了一口气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成春见张嬷嬷站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离开,不免有些奇怪:“怎么了?还要我请你喝杯茶吗?”
成春说话的时候依旧是轻轻柔柔的,可偏偏这话听在张嬷嬷的耳朵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可偏又没什么可说的,只得甩袖离去。
“娘子,这老虔婆分明就是为难你!”红豆气得发抖,“她明知道娘子现在刚刚在学字,就拿着这样多的账簿来,摆明了就是为难娘子啊!”
“我识的字还不全,账簿未免瞧得来,可是你会识的字啊,你帮着我一起看,总是能将账面做好的!我记性好,提过的金额,我都记得很轻,多看看还能多认些字,不是什么坏事!”成春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
红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娘子总是这样子好说话!”
成春一针一针的纳鞋底,尤其的认真,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那摆在桌子上的账簿也好像看不到一样。
苏叙白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今日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