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老人说,很多东西时间久了,就有了灵气,会成精的。
某户人家家里面有幅画,画上是一群人去赶集,好像从刚成立人民公社的时候就贴在墙上,一直到联产承包责任制。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画面不但没有褪色,画上的人物什么的反而显得更加丰润和鲜活。
那时候农村还没有电,点油灯还费油,人们普遍晚饭吃的早,睡的也比较早,可一段时间来这家人老是在夜里被奇怪的声音惊醒:手推车的吱扭声、毛驴喷响鼻的扑噜声、扁担忽扇忽扇的吱呀声,好像还夹杂着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声……天亮了和邻居打听夜里是干啥的,胡同里过去那么一大群人?左邻右舍都表示没有听到。
时间一长,这家人的心里就有点发毛。
就请了三里五村有“道行”的大师到家里“看看”(我们那儿说的“看看”就是平事的意思)。
大师虽然没有道袍黄冠,但手里拿着罗盘、桃木剑等法器,从进胡同就开始左晃右摆,直到进了院里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大师很是奇怪,出现主家说的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出了“精怪”,凭自己的本事不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现啊?
主家很是热情,不管大师有没有发现,还是把大师让进屋里喝茶。
当时的农村,一座房子不管是几间大都是通着的,孩子大了或者人口多了才会用席子或高梁杆织成的东西简单隔一下,这户人家孩子还小,三间正房通透着,大师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床头贴的那幅画。
他把主人喊过来:“瞅瞅这幅画有啥不一样?”
主人过来看了又看,之后摇了摇头。
大师让这家主人伸出手去摸,这时主人才发现了异样:本来薄薄的一张纸居然平白地凸了起来,好像画上的人啊、树啊什么的都成了立体的!
这家主人也才惊惧:上面画的是刚结婚的小伙用独轮车推着小媳妇,贩夫走卒赶着驮了货的毛驴、挑着装了货的扁担……相熟的赶集人说说笑笑的样子!
大师伸手把画揭了下来,用桃木剑挑着扔进灶膛:“什么东西时间久了都有可能成精为怪,这幅画年份久了,画上的人物、畜生都有了灵性,白天不敢做妖,晚上就不安份了,你们夜里听到的就是这幅画上所画的一切!
画烧成了灰烬,之后这户人家再也没有在夜里听到那些古怪的声音。
还有一个差不多的故事,某户人家有个女儿,刚刚十八,正是情窦初开的怀春年纪,这年春天开始做梦,总是一个长相俊秀的小伙子夜里来找到,先是你侬我侬的情话,后来就留宿在姑娘的屋里……但不管是哪一天总会在鸡叫时离开,随后姑娘梦醒。
一段时间过去,妈妈发现了女儿的不一样:家里明明日子过得艰难,可眼看着姑娘身子日渐丰腴,直到连着两个月没有在厕所看到姑娘来月事时的秽物,妈妈终于慌了。
无论妈妈怎么逼问,女儿都坚称自己清清白白,从来没有不检点的行为!
但是,肚子却是眼见着越来越大。
这种事在当时的农村无异于奇耻大辱,姑娘的老爹气得可是不轻。
姑娘的姑妈是个有道行的人,听说后专程赶来,哄着哭哭啼啼,委屈得要死要活的侄女儿说出了梦里的事,又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姑娘点头听了姑姑的话。
入夜,梦里,那个俊秀的小伙又来了,半夜云雨,鸡叫时小伙子起来穿衣要走,姑娘趁他不注意,把一根织毛衣的毛线悄悄扎在他的衣服上,由于天黑,小伙也没有发现。
天亮了,姑妈领着哥哥、嫂子顺毛线一路找来,发现另一头竟然系在后院一棵巨大的灰灰菜上。
老人说,这棵多年生的灰灰菜成了精,幻化成人形出来寻花问柳,为祸人间。
——那姑娘后来怎么样了?别问我,故事到这儿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