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凛让所有人都出去,陆余情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她回想起纪怀凛刚刚的眼神,有一股很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她与纪怀凛相识十余年,深知他的脾气秉性,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任何事情上都是。
上位后将纪氏版图再度扩张的纪三爷,哪怕是要与人为敌,都会摆在明面上。
爱一个人是,不爱一个人也是。
他把所有人都赶走,不是要跟她说甜言蜜语的。
房门一关,她先发制人,这些天的思念与担忧倾泻而出,她扬起凄美的笑:“这么多天没见面,见你一面可太难了。”
她又抓纪怀凛的手,这次她动作很快,纪怀凛没能躲开。
被抓住了,他也就没有甩开,这给了陆余情渺茫的希望。
万一呢?万一纪怀凛跟从前不一样了,也许他现在有很多苦衷,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将对她的爱意宣之于口。
万一呢?
陆余情近乎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刻意忽略纪怀凛脸上的冷意:“我这段时间很忙,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就听说你受伤了,对不起,我来得这么晚,我该早点知道的。”
“你有没有想我?”
“我很想你。”
她眸中盈着泪花:“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遭这
么大的罪,奶奶不让我见你,是我活该。”
“白多多是个好人,如果没有她,我都进不来这栋大楼,我甚至没办法看你一眼。”
“能见到你,知道你健康平安,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说了很多话,纪怀凛的神情都没有变化,像远方高风上的一捧雪,似冰川深处的冰,冷淡得让她绝望。
“怀凛啊……”她忍不住喊,她在向冰川与山雪求救。
纪怀凛沉默许久,终是拂去了她的手,平淡地陈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没有想起过你。”
命悬一线的时候没有,鬼门逃生后没有,夏日的太阳穿过高耸入云的树,被树叶切割成零散的光束落在床头时,更没有。
而往常,在分别最初时,他连翻身时的梦里都全是陆余情。
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纪怀凛也说不清。
等他蓦然发现时,他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陆余情,直到她今天突然出现,都有种许久未见的错觉。
没有心悸,不会怀念。
陆余情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搭在床边的手不停颤抖,令许多人神魂颠倒的眼睛里尽是悲惘。
她故作听不懂纪怀凛的言外之意,避重就轻:“我知道啊,你伤得很重,哪里顾得上我。”
“没关系,
你好好养身体,不用想着我,我会来看你的。”
她近乎宣誓一样地承诺:“以后我都会来看你的,我保证。”
可纪怀凛从来不是个能被敷衍过去的人,他叫陆余情的名字:“陆余情。”
陆余情被定在原地,神情恍惚,她很久没从纪怀凛口中听到这三个字了。
纪怀凛好像不爱叫她的名字,因为纪怀凛的话不多,如果他在说话,而陆余情恰好在他身边,那他一定是说给陆余情听的。
原来纪怀凛叫陆余情的名字时是这样的啊,不会比旁人更多情,和叫他下属时的语气没有分别。
“我们已经结束了。”纪怀凛这么说。
“我即将开启一段新的感情,她可能会介意,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如果你有困难,可以找杨帆,他会帮你。”
多么体贴入微,连老死不相往来都在替她打算;又多么冷血无情,连不见面的理由都是白多多。
陆余情不相信纪怀凛能把之前忘得一干二净,一点儿不念及往日情分。
如果他能走得这么干脆,那他们之前的爱情难道是假的吗?如果是真的,她还留在原地,纪怀凛凭什么能走?!
陆余情将耳边散乱的头发顺到耳后,如此反复三次才冷静下
来:“可是她并不介意啊,没有她,我今天根本见不到你。”
“我知道,你们的婚约是纪老太太定的,你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
她举一些例子,想让自己的说辞更有说服力:“你看,你刚刚让她走,她头都没回。”
“如果她真的介意,真的对你有感情,怎么会让我跟你独处一室?怎么会把我带到你跟前?”
她刻意隐瞒白多多带她进来时提的条件,刻意忽视纪怀凛要跟她断绝往来的目的。
她在欺骗纪怀凛,说得太真,连自己都忍不住相信。
纪怀凛转开了视线,目光遥遥望着门窗里的白多多的侧脸。
不知道林白起说了什么,白多多笑了一下,眉眼弯弯,灵动肆意。
白多多从不吝啬笑容,张扬的,不屑的,嘲讽的,兴奋的,高兴的。
都让纪怀凛想要多看几遍,想要把笑容永远留在她脸上。
陆余情看他的表情以为他被说动了,趁热打铁:“怀凛,我知道你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但是你不能拿你的感情开玩笑。”
“难道你和她一辈子都要被困在没有爱情的婚姻里吗?!”
林白起大概又说了什么欠揍的话,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