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如此了,大清已经完了!”
孟召珍有些暗然,他是康熙二年的进士,一腔热血要效忠大清,自小被灌输的忠君思想,如今却面临背叛大清,内心的煎熬,何等激烈。
翁子麒叹道:“也罢!我们就效彷衍圣公,也写个奏折恭贺大明天子收复江山。”
孟召珍奇怪地问道:“衍圣公怎么了?”
孟召珍自小熟读孔孟经书,最重儒家道统,在读书人眼里,衍圣公相当于低配版教皇了。
所以,老孟一听衍圣公的消息,顿时好奇起来。
“孟兄,你没看见?报纸的背面头版,有衍圣公宣布向大明天子宣布效忠的《特进表文》,喏就在这里!”
一边说着,翁子麒一边将桌上的《南方日报》翻了一面,第三版的首页,郝然便是山东曲阜孔府的衍圣公,撰写的《特进表文》!
孟召珍定睛一细看,嘴角不由抽动起来!
只见报纸上写道:
“皇帝陛下圣鉴:窃维俯顺民情,允百姓之拥戴,仰承天命,重兴大明。令贻等守先圣尊王之意,输瞻云就日之诚,不胜懽忭鼓舞馨香庆祝之至,伏以泰运初亨,万国仰维新之治。乾纲中正,九重弘更始之仁。率土归诚,普天称庆。
今闻大明天兵攻克鞑清京城,不胜欢汴鼓舞之至。恭惟皇帝陛下,承天御极,以德绥民。协瑞图而首出,六宇共戴神君;应名世而肇兴,八荒咸歌圣帝。山河与日月交辉,国祚同乾坤并永。臣等阙里竖儒,章缝微末,曩承列代殊恩,今庆新朝盛治,瞻学之崇隆,趋跄恐后。仰皇猷之赫濯,景慕弥深。伏愿玉质发祥,膺天心之笃祜,金瓯巩固。式庆社稷之灵长。臣等无任瞻仰忭舞,屏营之至。谨逢表,上进以闻。大明神武六年九月二十日上!”
孟召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奉以为圣的孔家后代,被大清皇帝封为衍圣公的人,竟然会如此急切地抛弃大清。
这位可还真是还吃着大清的俸禄,便向大明表示彻底归顺的忠心啊,无缝衔接,分明就是不忠不义之徒,怎么担得起衍圣公称号的!
不管怎么说,连衍圣公这等眼光毒辣的圣人后裔,都看出大清要完犊子,这已经替自己做好了选择。
有衍圣公做标杆,作为读书人的孟召珍,自然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去做。
“贤弟,你啊,你啊!你都心中早已经盘算好,为何还来装模作样的说是要请教愚兄?”
说着说着,孟召珍恍然大悟,“原来,贤弟竟然是变着法儿地劝解愚兄!愚兄承你大情了!”
翁子麒不好意思地笑道:“弟知兄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一心踏实干事,即便大清势弱,以孟兄的性子,也会遵照圣人之言,死心塌地地忠君报国。”
“因此,特来劝说退崖兄,没想到,这衍圣公的《特进表文》竟然这么好使,倒省了小弟费一番口舌了。”
翁子麒这话说的,既显出了他对自己兄长的尊重,又显得极其圆滑世故,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朱克臧也有够绝的,公布了孔家的投降信,利用完孔家,就直接下狠手!
孟召珍本就是个直肠子,心中有什么说什么,见翁子麒对自己如此坦诚,心里也是非常感动,但嘴上忍不住吐槽孔家人:“这什么衍圣公,不过墙头草尔,枉费顶着圣人之后的名头,不干圣人之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为兄却是不管谁当皇帝,只要能为民谋利,便是好皇帝。”
翁子麒笑道:“这衍圣公,小弟早就看不惯了,不过,这回他却做对了,原本前一代衍圣公曲意奴事满洲人,才是大错!孟兄,你却放心,小弟听说长江以南,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领土广阔,万国来朝,已是一副盛世之态,想必大明天子是一心为民的明君!”
终究是老实人,孟召珍虽是打定注意弃清投明了,但忍不住为康熙说句话公道话:“原本大清的皇上也是励精图治,想有一番作为,无奈时局如此,登基不久便接连发生祸乱,旧式八旗武备松弛,新军不敌明军,他也是无能为力啊。”
翁子麒正色道:“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满洲人的皇帝,我们这些汉臣,哪怕做到大学士,终究还是奴才,翻不了身做主人!这点,小弟已经看透了。”
孟召珍有些吃惊地道:“翁贤弟,你?你莫非早就起了弃清投明的心思,要投靠南边?”
“不错!不瞒孟兄,小弟原本和你一样,一门心思要忠君报国,读圣贤书,为民谋事,但看见朝廷官场的黑暗,贪腐横行,凡是都以满蒙为尊,不将汉人百姓当人看,便有些心灰意冷。在看了几期《皇明日报》后,小弟终于明白,满汉有别,鞑清朝廷始终将汉人看成奴隶,只要鞑子当权,汉人百姓不会有好日子过。”
翁子麒直截了当地说:“大明一北伐,小弟便盘算着日后的出路了。前阵子,一名大明锦衣卫千户通过小弟的小舅子,找到小弟。经过对大明的了解,小弟感觉这国才是为我中华百姓谋福的好政权,自此,小弟便生了投靠之心!”
孟召珍默然。
提到《皇明日报》,又听说被锦衣卫的人策反过,他不再吃惊于翁子麒的反叛朝廷。
是啊,大清已经完了,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