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惠爱西街大道南侧的一处酒楼正人声鼎沸,这处酒楼的北面就是前些天被炮火“拆迁”的满城区。
残垣断壁和片片瓦砾无声地向旁观者述说着这一战的震撼。
大明皇家空军和近卫军炮兵的狂轰滥炸之下,广州的满城区,几乎被夷为平地。
摧毁木制建筑,对于大明来说太过简单。
昔日在广州高高在上的汉八旗,要么被炸死,要么抱头鼠窜,亦或者躲在地窖里苟延残喘。
因为不需要心善,大明恐怖的火力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
有这种火力,推进地慢,绝对是明爹心善。
等大明近卫军踏入满城内,几乎没有一座完好的建筑,活人同样不多。
誓死不降的王永誉在广州将军府衙门内孤独地自尽,体面了一回。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自尽,一定会被千刀万剐而死,与其给大清丢脸,不如自我了结。
正所谓千古艰难唯一死耳,王永誉将刀口架在自己脖子上时,也是犹豫了数次。
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反反复复五次以后,王永誉将刀子放下。
可是,外面整齐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他知道,一定是明军来了,最后一狠心,总算把自己送去见先帝了!
踏平满城的工作很简单,朱克臧下令:满城内活着的男人,送一颗子弹,活着的女人押送到吕宋岛,充实人口。
而满城附近这座人声鼎沸的酒楼,往日他们的常客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旗人。
而今天,他们把满城被夷为平地的场景当作下酒菜,边吃边看边议论可是一件快事,也难怪这里生意兴隆。
一群人进了大堂,喧嚣人声顿时消散,这群人就像是人形冰窟一般,一路上到酒楼顶层,所经之处,人人两眼发直,身形发僵,再难言语。
暗红右衽大襟长衫,宽袖只过肘,露出粗壮的胳膊,样式和大清的马褂完全不一样,却还不算太出奇,可这帮人脑袋顶着的黑色硬幞头,那般熟悉,是震住食客们的主因。
那不就是前明的乌纱帽么!只是没了硬翅。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这帮人里,还有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一边走一边摘帽挠头,更是让食客们呼吸顿止,没有辫子,留头发了!
除开服饰,这群人还腰挎绣春刀,略带杀气的样子,让食客们无可适从。
直到他们上了顶楼,身影消失良久,食客们才纷纷反应过来,议论声再起,却比之前小了很多。
“这是哪里来的戏子!?”
一个胖子诧异地问出了声。
“什么戏子……那是大明的锦衣卫,你小声点,不要命了!”
“大明又活了!”这个胖子震惊了。
“是啊,听说大明正四处招揽读书人,只要没犯过奸淫掳掠的事,读过几本书,知道点做事的道道,就能进大明官府里干活!”
听到这话,当即有一年轻人拔刀,直接剪掉头上的辫子,康慨激昂道:“唐某算不上读书人,可也读过几本圣贤书,就凭这大明衣冠和头发,唐某决意为大明卖命!”
“算上宋某!咱们都是汉人,这辫子,也该去掉了!”
另一桌似乎是一群热血青年,被这场景激得热血上头,拍桌子叫得热闹。
“爹,我想……”
角落里一桌,一个年轻人眼中满是期盼地看着同桌的老者。
“当今之大清朝廷,得天下人之心,这大明区区广东一隅之地,怎可跟天下抗衡?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们任家,传承祖宗香火才是要紧。”
那老者低声滴咕着,打断了儿子的发言,两眼却不敢跟自己儿子对视。
“文天祥有诗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那鞑清朝廷就算得尽人心,至少没得老子的心!就论大明复我华夏衣冠,读书人就该以正朔事之!其他读书人跑了,还有区区在下!”
年轻人掷地有声,老者还在摇头。
“爹,若人人都是你这想法,鞑清才能踩在我们汉人头上拉屎拉尿。”
年轻人的话越来越放肆,老者怒哼一声,手举起来,不知是要拍桌还是要打人,可对上儿子那燃着光芒的双眼,却又无力地落下。
“你这臭小子……”
就在两人争执之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大明朝廷告谕!”
酒楼正热议中,店小二冲进来大声嚷着,然后将一张布告贴在了醒目位置。
“剪辫令!”
靠得近的食客粗粗一看那几个字,大声地念出来。
现场顿时响起年轻人的欢呼声,他们早就看这金钱鼠尾不爽了。
......
“咱们要不要留辫不留头,留头不留辫么?”
酒楼顶层,之前几个暗红长衫,英气勃发的锦衣卫占了一大桌,正说到大明朝廷的告谕。
“皇上说不需要,但是只要留辫子的,得交一笔辫子税,给一张留辫执照,到时候被盘查到了,没执照就得罚款!”南镇抚使陈为国看着下面的人群,缓缓说道。
“老大,那真有老不死不剪辫子咋办?”一年轻锦衣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