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
九龙江口附近的海域上,三百艘明军战船和二百余艘清军战船相互靠近,双方都扬起了满帆,所有士兵都是严阵以待。
战斗马上打响。
忽然间,郑克臧眉毛微微一抖,瞪大双眼转过身来,又将手指伸进嘴里用力嘬了嘬,而后高高举起。
指背微凉,是东南风!
是时候了,郑克臧传令:“所以战舰,全速前进,插入对方阵中!”
“是!”朱天贵完全听从郑克臧的号令,急忙开始指挥闽海舰队。
郑克臧大方向指挥,具体实行,由朱天贵和刘国轩两位将军执行。
朱天贵转身离去,对传令兵吩咐几句,而后对着甲板高声道,“让鞑子和叛徒们见识一下闽海舰队精湛的操船技艺吧!”
得到命令后,明郑水师形成单列纵队,直逼福建水师。
施琅见到郑克臧的行动,稍有疑虑,他认为对方太莽撞了,居然想直接和他打接舷战,他不可能如郑克臧意。
于是,施琅上连续挂旗令旗,将清军船队分为两队,三十条大鸟船与旗舰为本队坐镇中路,其他小型船只为游击舰队,在两翼伺机插入战场,很快福建水师摆开阵形,等着闽海舰队接近。
旗舰上,施琅冷静下令,“左摆舵,本队用侧舷对准敌军舰队船首。”
福建水师的大鸟船们,摆成一字长蛇阵,以侧舷炮轰闽海舰队。
清军鸟船侧舷的火炮,抢先开火,火力不错的红夷大炮,炮口纷纷腾起一团团的硝烟。
这个年代,都在用实心弹,因而对船体造成的伤害不大,短暂的射击,并不能阻止闽海舰队前进的步伐。
见到明郑水师不顾一切冲过来,伪清灌口营的参将蓝理兴奋至极,他带的是福建水师的先锋部队,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他们完了!死定了!”
蓝理认为他们是找死,敌舰纵队接近,非常利于他们侧舷炮击。
福建水师只有施琅仍狐疑地皱着眉头,心中不断重复着一个疑问:海上战略、战术都使用得极为精妙的刘国轩等人,为何会在这种关头犯这么重大的错误?
真的是自己运气太好了吗?
刚上任就碰上了送人头了,不可思议。
很快,闽海舰队就给了他答桉。
快速袭来的单列纵队逐渐分来,成为两个平行的纵队,保持与福建水师舰队的阵型近乎垂直的角度,笔直插向其前、后三分之一处。
顿时两侧炮声大作。
这是一个究极莽夫战术。
这个战术最狠的就是:当闽海舰队插入福建水师防线以后,那时,立刻两极反转,会变成福建水师的船头或船艉对着闽海舰队的侧舷,而且福建水师由于阵型前后的己方船只阻挡,想掉头或驶离都极为困难。
施琅到底是东亚较为优秀的水师将领,很快的,他就看明白了郑克臧的意图,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
“不可能!他们这是不要性命的战法!”施琅双眼瞪圆了,心里开始慌了。
他已经预见到自己防线被闽海舰队两支纵队切割之后会有怎样的局面。
施琅突然发疯朝副将高喊:“传令,所有战舰,用最大火力,所有的炮,都不要停!一定要在海匪插进来之前对他们造成足够的打击!”
施琅牙关紧咬,用西洋望远镜反复观察几艘冲在最前面的明郑鸟船,期盼着能够看到它们被击穿,起火,倾斜,甚至沉没!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风帆时代,两艘同级别战舰在海上相遇,击沉对方要很长时间。
有时双方对射一天都没给对方造成致命伤,最后因弹药耗尽而双双撤出战斗。
这就是风帆战舰的防御力。
而且由于战舰都是木制的,抗沉能力很强,双方可能装备上百门火炮互射,但最终都是为了最大限度瘫痪敌舰,从而为跳上甲班俘获敌舰做准备。
虽然东方战船的防御力不如西洋盖伦船,但也不可小觑,而且福建水师用的是实心弹,伤害力更小。
一轮炮击下来,闽海舰队只有冲得最快的三艘鸟船在船身留下几个破洞,还有几门炮受到影响无法使用,却丝毫没有被重创的样子。
船身上那几处破洞,相较于巨大的船体,简直就像被蚊子咬了几口的壮汉一般。
施琅紧紧攥着拳头,手指上的关节都被攥得发白,头盔下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很快,福建水师的“快乐时光”结束。
闽海舰队的几艘大鸟船,趁着南风之势,已经插入了他们的防线。
然而,双方战舰已经搅在了一起,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率先接近福建水师的明郑鸟船很快开火,密集的火光从船头到船尾连续闪过,如炸雷一般的巨响轰然传出。
施琅被短重炮的声响震得心中一紧,听这动静,似乎比他们的红夷大炮还要勐烈!
难道明郑的战舰上装备的是新式火炮?
他慌忙观察己方战舰。
当他看到中炮的船只,当即便呆若木鸡。
只见一艘鸟船的侧舷上,有几个大得惊人的巨洞,绝对不是红夷大炮能达到的效